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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之后,阿狸的心里就埋下了一根刺。
那人远在荆州,却时时刻刻控制着她的喜怒哀乐。
她并非完璧了。
可她无法说出口。
至少现在,她还无法亲口告诉王忍。
她不能确定,他知道之后还会不会要自己。
父君不在了,醒之不在了,师父不在了,她不想失去最后一个会抱着她,给她温暖的人。
隐瞒着他,欺骗他,这太自私了。阿狸知道,可她做不了正人君子。
“喂,碧螺,听人墙角可不是好姑娘该做的事情噢。”墙头上翻下一人,白衣红裙,言笑间,烟视媚行,像是个初入人间,不谙世事的小狐狸精。
她说着,却也向窗口凑了凑,好奇地要去听,可还是被碧螺拉了开。
两人走到对面游廊中,碧螺提鼻子一闻,连忙松开扯她袖子的手:“祁红,你又去哪儿了,一股子血腥味。”
祁红抬起胳膊嗅了嗅,旋即放下手,笑眯眯道:“处理了几只苍蝇罢了,最近殿下身子弱,又不知哪里来的不安分的人总在咱们府外绕。”
她正说着,幽幽暗夜中忽然出现一只小巧的白鹤,它非常小,翩翩飞落在碧螺掌心,瞬间化成纸。不过是一只法术控制的纸鹤。
拆开纸鹤,碧螺的目光幽深了几分,不等祁红也过来看,纸鹤便在碧螺手心化成了灰。
祁红凑上前,莹莹玉指沾了沾那灰烬,放在眼前,捻了捻:“师兄弄的新玩意可真是有趣,”她拍拍指尖上的灰,“他又带了什么口信来。”
碧螺道:“文昌星有妖星冲,师兄叫我们注意。”
王忍主的便是文昌星。
祁红“咦”了一声,顺目望了望阿狸的卧室,又转回眼神:“最近也没发现他有什么异常啊。而且我觉得,他好像是真心喜欢咱们殿下。想必师兄也有算失误的时候吧。”
碧螺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师兄走之前怎么嘱咐你的?”
祁红摸摸头:“师兄说‘要多用你的脑子去想’。我是很想用啊,如果我有的话。”
和碧螺的冷静谨慎不同,祁红属于武力型,且性子非常烈,一点火星就能把她燎原七百里。她是非常典型的大胸暴力美少女。
“上次叫你查的那个琴师,可有消息了?”碧螺问。不知为何,那个雪夜里与王忍琴箫合奏的高人,很让碧螺挂心。
那人出现得太蹊跷,也消失得十分蹊跷。
祁红的脸色也难得郑重了起来:“说到那个琴师,的确十分诡异。王忍的人在找,我的手下也在找。可十日了,依旧没有消息。连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碧螺双手抱臂,目光凝重:“若是男子还好,若是女子,可就危险了。”
“为何?”
碧螺一敲祁红的额头:“兄长教你的三十六计都拌饭吃光了?这三十六计中看似最简单,却又往往最行之有效的便是美人计。”
祁红哈哈一笑,连连摇手:“不会的,不会的。碧螺,你最近着实草木皆兵了。再说了,退一万步,就算真有人要对王四郎施展美人计,那也是绝对,绝对不会成功。北地南地的美人,他见得还少?要是变心,早就变心了。王忍他啊,是三千弱水只取一瓢。”
“你倒是学会咬文嚼字了。可也别忘了那句话,总有沧海替弱水,”碧螺低头苦笑:“但愿只是我多心了吧。”
三日后,京城最繁华的街上开了一家新的舞乐坊——云门舞集。
黄帝时,大容作云门,大卷。据说这“云门”便是华夏最早的舞蹈。舞乐坊以此为名,倒也有几分耐人寻味。
他们排演的第一出歌舞戏,便是时下最流行的《明珠宝月聘》。
这《明珠宝月聘》的小说本是一月出一回,可自打上月起,便无故停了。人们去赁书坊问,主人只道是作家生了病,不知何日再重新刊发。
在这之前,小说已出了七回,正好卡在世家郎君要与公主成亲之前的那个晚上。
这金灯代月生着实卡得一手好文章。
小说虽然停了,可云门舞集的戏却排演到了第八回。
有人说金灯代月生和坊主相识,有人说金灯代月生就是坊主,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可不管怎么样,云门舞集红了,《明珠宝月聘》的歌舞戏也火了,大火。
这歌舞戏本就排得极为出彩,外加上人们想知道接下去故事的狂热心态。一时间,老少云集,万人空巷,一票难求。
这第八回,讲的是世家郎君在与公主成亲之间与酒家女子偷偷相会,并赠与定情信物,约定了私奔的时间和地点。
好巧不巧,那定情信物啊,也是一对明珠,也叫做——绝塞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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