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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年初,日本开始对武汉以东,以南第九战区的部队进行侵扰。凌晨等奉命守卫武汉以北第五战区部队也随即进入作战状态,奉命随时策应第九战区。是以,凌晨在重庆住了不过几天,参加作战会议,处理部队、军务等问题,之后,便回到鄂北阵地。
房间里,凌寒帮凌晨整理行装。凌晨的行囊很是简单——在前线,是几不变的粗布戎装。一身长袍,温文儒雅的大哥,是记忆里的样子了。
凌寒看着大哥尘土满征衣的在一线辗转作战,也很是心疼。凌寒笑嘻嘻的跟凌晨讨论:
“大哥这样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将军才该是坐镇重庆行营指挥的,大哥坐镇全局指挥也许能对抗战有更大的裨益呢。”
凌晨轻笑,并没有说话。他自然是看得出来,凌寒不是凭空的恭维他,凌寒是希望他调任重庆。毕竟条件差距很大。在前线,风餐露宿寻常事。
凌寒看大哥没有说话,就继续说道:“现在通讯很方便,虽然前线瞬息万变,但是,后方也能够及时知道。在后方,战略高度更高,统筹全局,谋定后动,可能更能有较大的胜利……大哥要不要考虑调到重庆行营?前些日子,我倒是还有听总座盛赞大哥是睿智的儒将呢。”
凌晨手里拿着一条毛巾,随意的放在柳条箱。
“你要是只是想劝大哥回来,便这么说,大哥也是理解的。若是你真的这么以为,那就是此言差矣了。时至今日,国民军战区之间的配合,同一战区友军的配合作战,机动性都很差。很多时候相互掣肘,几乎每一场战役都有不听指令的撤退……在前线的主帅,若是只在纸上谈兵,远方调度,便能够让下面听命行事,那是太理想了,却不大可能……几十万的部队前线作战,国民军本来还是有各自的问题的,素质训练、军备武器差距很大,士气不一,协调作战是比制定作战计划更不容易的事儿……”
凌晨说的话,凌寒深以为然。他心事被凌寒说中,便只好默不作声。
“现代战争打到这种局面,战争指挥重要,但是,前线的应变也太重要了。虽则说可以时时互通消息,但是,前线战况如何,敌军如何,一时的战况如何,都非是电报几个字可以说准的,更不是几个作战命令便能如预计行事的。总座不会想到南京保卫战的撤退会是大溃败,也没有想到,嫡系部队守护的信阳那么快撤退……其实,重庆行营有一个大的作战方针,协调战区作战,至于到阵地战场,督战的将领才最是紧要。战而用命,勠力同心才是关键。大哥带兵这么多年,本来也是作战部队,在前线作战是最该当的。”凌晨坦诚的说道。
在前线作战这么久,他对国民军的弊端和困境深有体会。武汉保卫战,他在前面死守十余日,后面信阳嫡系部队三两日望风即溃,教之前之功尽毁。那是血战的坚持,功亏于溃的代价是枉费的年轻的生命和鲜血。
凌晨的痛苦凌寒尽数是知道的。所以,竭力要求严惩撤退的将领,哪怕那两名将领是江文凯嫡系部队中的精英和爱将;哪怕因此会得罪黄埔系的将领,凌寒都在所不惜。
是以,凌晨所说的,所想的,凌寒是心悦诚服的。
凌寒在武汉行营的最高统帅部,见证了南京保卫战撤退溃败时候,最高统帅部和江文凯的无能为力。他亲眼看着统帅部的安排与作战计划撤退计划是如何的变为了一纸空文——撤退的部队远远早于计划时间安排了撤退,又没有足够的掩护部队,继而导致了竞向提前撤退,道路被封堵,被集中击溃。若是当时前线指挥官有力,南京保卫战不该有那么不必要的伤亡的。当此时,各个战区会同商议作战方针,此后,便是前敌指挥官的临阵作战决定战争的走向了。
凌寒那些话,只是因为担心凌晨。凌晨一直有失眠的习惯,很容易睡不安稳。野战部队的条件实在太差了,长年累月的在外辗转,对于已近不惑之年的凌晨,太过艰辛了。凌晨为将,又从来平易近人,身先士卒,他不愿意搞特殊化,便是吃饭也是青菜豆腐的大锅饭,穿衣也是粗布衣服。如此艰苦条件,凌寒既是担心战争的凶险,也是担心大哥的身体健康。
“大哥说我,凌寒受教,是知道的。真有决策,凌寒必定想的更周全些。只是大哥如此艰辛,可是千万保重。”凌寒道。
凌晨拍了拍凌寒的手臂:
“放心吧。大哥这些年过来,心里有数儿。便是凌言和你,便是书琛他们,都得是比往时多几分的坚忍坚强,才能度过这苦难岁月。大哥早是经历煎熬,这些不算什么,大哥也受得住;只是战争才刚刚开始,我们失去的可能比我们想象的更多,哪怕我们觉得无法接受的;我们面对的惨境可能是我们无法设想的……可是,都得要坚强下去,坚韧的活下去,相信未来。”
凌晨看着凌寒,目光中是期许,是谆谆嘱托。
凌寒重重点点头。凌寒明白,这些话,是如此的沉重,这样的嘱托,是千钧重托。
————
送凌晨离开重庆后,凌寒终是主动的再度去侦查社做了一次询问笔录。
虽然并无多更不愿意提及的内容,但是,凌寒至少是作出了配合的态度。戴秋风知道此事只能大事化小,小事化小,也便互相给了台阶,表示相信凌寒的清白。随后,凌寒恢复原职,继续在重庆行营的工作。
曼卿为云清做了手术,之后,又输液消炎,精心治疗,及至云清身体已经完全康复,曼卿才回到重庆。
而此时凌寒已经离开重庆。凌寒接受委派,去湖南怀化芷江机场做试飞,对航校复招进行安排;同时,空军将第六大队悉数调往芷江,将芷江作为其飞行基地。
芷江机场是二十六年的时候初建的,当时有万余民众参与建设。及至抗战愈发激烈,国民政府急于需要在后方有机场,民众们几乎是日夜赶工,才有了今日的芷江机场。
正值暮春时节,芷江机场外的旷野满地繁花,风景如画。安静的夕阳洒下余晖照射大地,站在空旷机场,极目四望,都觉得山河壮美。只是,这一时的美景,也是一时的——日军知悉芷江机场的位置,数次来芷江机场进行轰炸。虽然没有造成很大的损失,却对芷江机场的管理提高了要求。飞机的存置,飞行员应急的撤离,都是每一个在芷江工作的人的必修课。第六大队也组织升空作战,驱逐日机。
凌寒结束了一日的工作,漫步在机场,便是查看着机场日常情况,也放松心情。
“沐队长……”
身后有人在喊凌寒,凌寒转身,是一个一身学员衣着的年轻人,看样子该是航校的学生。
“沐队长……”年轻人走到近前敬礼:“沐队长,我是航校的学生杜明德,您还记得我吗?我是中央教导队的学生。二十六年,您去紫金山阵地的时候,我跟何学武一个营,我们在帐篷里说话来着……”
杜明德提示着。
凌寒看着眼前人也觉得有些熟悉。他努力的回忆着,依稀记得,南京的冬夜,紫金山脚下,在教导总队的营房,一群年轻人开着玩笑。凌寒点点头。
“我记得了……没有想到在这里看到你。你到航校了,也好。你们营其他的人呢?”
一句话,杜明德的目光暗了下来。
“沐队长,您不知道么?我们营是全年覆灭的。我是因为之前去给上峰送信息,联络组织撤退的事宜,离开阵地,才活下来的……我们营驻守紫金山阵地,和另外两个营负责掩护后续的部队撤离。那会儿,南京城的部队都撤了,对方火力太猛,营长副营长都牺牲了,后来就剩下二百人不到……学武在前线代理营长。后来我们的无线电设备也被炸毁了,他看我们接不到后续的命令,教我去后方请示。我得到可以撤退的消息,想返回阵地,敌军已经越过我们的阵地,扑过来了……本来,其他部队安排我跟他们一起撤退,我不甘心,想确认我们的战友的情形。我装死,混在阵亡的士兵里蒙混了日军,之后绕道到紫金山的阵地,可看到的都是他们的……”杜明德抹了一把眼泪:“学武的胳膊都被炸飞了,胸口上也被炸了一个洞,血往外流;大明只剩下半个身子了,还有黄伟额头上被打进去了弹片,脑浆子全都出来了……
教导总队在江西整编的时候,学武的营,确认全部牺牲的。杜明德所说的消息,凌寒也曾经推断到,但是,是第一次这么笃定的确认,学武是牺牲了。
南京死了太多的人,以至于很多人都没有办法去确认死亡,甚至,都不能够完全记住他们的名姓。他们的血染红了山河,只有大地会记得。
凌寒心中一阵的抽痛。学武几乎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他老实厚道。为人诚恳,总是积极乐观的样子,他对未来充满了向往。如果没有那一年的战争,学武和书瑶是要订婚的。他们青梅竹马一起长大,选择了一生一世相亲相爱的。
因为战争,还没有毕业的军校生仓促走上了战场,将儿女情长放在身后。再怎么样青涩的士兵,瞬间都知道了战争的残酷。及至凌寒最后去紫金山阵地看他,学武还教凌寒转告书瑶,如果他战死了,书瑶要去寻找她的幸福。
凌寒长长叹息着,压抑着眼角的清泪。
“我知道了,谢谢你。你能活下去,很不容易。选择了空军,要继续努力……”
凌寒鼓励着杜明德。
杜明德点点头:
“是。我从大屠杀的南京城逃出来的,就当是死了一遍了。我一路找到江西整编的教导总队的时候,教导总队又败了,校长也被免职……之后又跟着队伍撤到武汉,到重庆,这才又到了芷江的。我只当是命都交给上帝了,以后,每杀一敌,便是替他们报仇。我们中央军校的整个班,我们整个营……”
擦干了泪水,杜明德的眼底有红色。
虽然只是几个字,但是凌寒知道他的艰难。国至此境地,无人不艰难。
凌寒远眺着机场壮美山河,心绪翻涌。
当夜,凌寒写信给何明俊夫妻与书瑶,细述了杜明德所说的话。而此时,距离南京保卫战其实已经过去一年多了。
不管过去了多久,哪怕是希望渺茫的时候,家人还是抱着亲人活着的幻想的;不管是过去了多久,念及惨烈死去的亲人,依旧是痛彻心扉的。凌寒写信都觉得痛苦难当,明俊与韩燕必然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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