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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道女人心事?挣扎一整晚全因抓住星点蛛丝马迹,就企图勾画在他衬衫上留下口红印的女人。
她长什么样,人多高腿多长,什么职业,什么学历,性格好不好?
最后安慰自己,别害怕,也许一切都是胡乱猜测。
一个个都是妄想狂与小说家,给一点提示就能制造一个前情后果衔接无缝的情杀案。
肖劲再次回到他的高低床,房间依旧小得令人无法呼吸。但好在他拥有一扇窗,窗外是斑斓霓虹、嘈杂车道,也有孤城一样伫立在闹市区的中学校园。
看不见星空,看得见你,已知足。
第二天相见,江楚楚自导自演在车上渡过三十分钟精彩时光。
当然,这个“精彩”仅仅用以描述她的孤独可怜的内心世界。
肖劲还是冷冰冰硬邦邦石头一样。
她不由得泄气。
做人做事三分钟热度,一眨眼就变成迥然乏味。
又是绝望与希望交织的礼拜五,一大早就要去礼堂,听各位老师分享圣经心得,日常小事可以拔高到心灵洗涤,告诫你必须虔诚、忠实地对待上帝,反复挖掘、领会圣经每一句话,找到一个洁净的且属于上帝的你。
她当然是闷头大睡。
拜托,她看电视电影无数次嘲笑大陆狂热崇拜。你这里“宗教洗礼”又好多少?不过是包裹一个漂亮的精致的壳,自己以为高贵罢了。
江楚楚现在的年纪,大脑被荷尔蒙驾驭,接收事务的第一反应就是“反对”,再说下去她一定“坚决抵抗”,如选择施高压,则走上“革命”之路。
年轻学生脑袋一根弦,“左”得厉害,不要轻易让他们发疯。
万幸诸位老师良知尚存,在楚楚睡晕之前结束早会。
然而今早有大变,所有同学看她的眼神都变得诡异,或嘲笑或愤怒,难说清。
直到袁柏茹从背后用手肘瞄准她脊柱猛地一撞,剧烈的疼痛令她短时间内失去知觉,那十秒钟仿佛昏迷失忆,扶着腰靠在墙边,乞丐一样熬过漫长时间才回想醒悟,袁柏茹经过时在她耳后说,“早知道你不要脸,到处发骚。”再瞪她一眼,仿佛与她有血海深仇,要杀死她分尸才解恨。
其实不过是“看不顺眼”,立刻找足原因号召帮手一齐“置于死地”。
少男少女的世界几时属于纯洁?都被乖张暴戾与放肆的性占满。
她深呼吸,努力将眼泪忍住。但最终仍是红了眼,令她暗自懊悔,真是没出息,这点痛都挨不住,废柴一个。
她揉着伤处,慢慢往教室挪。
阳光明媚,绿树茵茵,然而并不是个好天气。
翻查今日黄历,一定能得出大凶结论。
一进门仿佛穿着嘉年华装扮,惊得所有人都抬头看。
她只当没看见,忍着痛,昂首挺胸走回座位。
袁柏茹坐在最后一排,死盯她后背,勾起嘴角,冷冷地笑。
她在全班关注下打开书包去取英文课本,每一双青涩稚嫩眼睛后面,是放大的毫无克制的残忍。
她的英文书变成垃圾纸,前半部被撕得粉碎,后半部揉成厕纸,还有人留言,大笔画写“暴发户”“八婆”“贱货”,一个比一个难听。
袁柏茹在背后大声说:“lilian,你英文书上写什么?每一个字都好准,是给你测命哇,准过黄大仙。”
哈哈哈哈,教室里一阵哄笑,大家平日温书比上班族还辛苦,好不容易遇到开心事,当然一齐放松,一个人的快乐分享出来,马上乘以n个数,听一听都觉得好伟大。
咦?江楚楚怎么不肯配合?
你看,袁柏茹没说错,她就是性格刁钻自以为是,从来不把各位同窗放在眼里。
她低头,双手捏紧课本,力道大得手指都在发抖。无可挑剔的面颊红得要滴血,她忍耐,咬紧牙关忍耐。
铃声响,袁柏茹好心提醒,“别笑啦,英文课要朗诵课文,ms李什么样你们都清楚的啦,惹她生气整个教室都要演恐怖片。”
他们继续,低头窃笑。
楚楚保持着低头的姿势,看上去根本无动于衷。
她前座——白衬衫洗得发黄,铅笔盒斑驳生锈的陈家兴转过身,偷偷将自己的课本递给她。
“给我?你怎么办?”
陈家兴爽朗一笑,“没关系,我早就被骂习惯。”
嘴角上扬,肌肉牵扯,他的单眼皮,绿豆眼,黝黑皮肤一刹那鲜活起来。
他是乡巴佬大陆仔,她是暴发户狐狸精,算得上同病相怜。
“谢谢,但我不可以收。”
她偷偷从桌子底下把书塞回去,这时候ms李踩着高跟鞋,带着金丝眼镜大步迈进,气势逼人。
她已经做好准备再一次被叫起来,被全班同学羞辱嘲笑。这时候英文课本再次出现,她下意识地抬头,恰好撞见不远处闫子高同她眨眼微笑,下一秒站来大声说:“sorryms李,我忘记带书。”
更年期且家庭不睦的女老师对待相貌英俊家世过人的男同学总有特殊感情,她微微笑,说不要紧,借同桌一起看。
假设换成陈家兴,一定被骂到狗血淋头,弄不好还要尝一尝她专用戒尺。
她打他出气,不止一回。
都因她那一点点权威,以及面目模糊的同学们欣然观赏的态度,将陈家兴变成全班共用的“玩具沙袋”。
闫子高找机会回过头对着她得意地扬了扬眉毛,到此刻她总算知道令她雪上加霜的祸首是谁。
她恨死了这里——一座监狱,一处法外之地,装满了十恶不赦的囚徒,罪恶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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