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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原来的时空,十七世纪开始的中国气候,此时的明朝处于明朝小冰河时期,万历后期至天启年间中国气候显著变冷,北方风沙壅积日甚,旱灾逐年增多,农业收成锐降,有限的土地根本养不活这么多人口。
与此同期,中原气温与北方农牧带的降雨量也直抵秦汉以来的最低点。一句话,原时空的整个明末时期始终伴随着旱灾、寒流、蝗灾、水灾、鼠疫、瘟疫等,此后中原气候持续下降,大明天下大乱,狼烟蜂起。最后被关外崛起的后金夺取了天下。
不过在本时空,由于朱厚炜以及他的继任者,从上个世纪中叶开始就未雨绸缪,在国内和国外布局,不仅从陕西、山西等一些受灾严重的地区向外大肆移民到海外和中亚地区,再加上坚持了六十多年的退耕还林政策以及完善的交通网。因此,从世纪之初开始的小冰河对大明的影响并不大。
虽然大明帝国受的影响不大,但小冰河时期的降临,对整个全球还是带来了严重的影响。从1603年开始,阿拉伯世界的奥斯曼帝国一直到整个欧洲都发生了各种各样的灾害,陆陆续续爆发了规模大小不一的粮食危机,尤其是欧洲,问题变化的愈发严重。
亚洲各国也未能幸免,就连粮食产地东南亚连续不断的洪涝灾害也导致了粮食生产锐减,瘟疫流行,整个世界呈现出一片末世的景象。即使本时空最强盛的大明帝国也不能幸免,各种灾害在全国层出不穷,如果不是早有准备,恐怕也会应对无措。文武百官和老百姓都盼着风调雨顺,少一些天灾。
但这个世界只有朱厚炜、朱翊钧以及现任的天启皇帝朱由校知道,真正最困难的时候还没有降临,这场由气候导致的危机一直要持续半个多世纪。
大家且忍着吧!
……
时光荏苒,转眼就到了大明天启三年,公元1617年,春。江南吴县。
这里和中原连年干旱截然不同,阴寒不见阳光已有半年之久,日日微雨滴沥。太湖之滨,湖边峰峦曲抱,灌木丛宵。小路泥泞不堪,极其湿滑难行。一个十八九岁的青年急匆匆地走在前头,他的身后紧紧跟着一个秀拔清癯的中年男子,一身白色的长袍,他的腋下夹着一个带着红色葫芦标志朝廷配发的医药箱,一看就知道是位有执照的医生。
这位医生走得一头湿汗,时不时用袖口擦拭脸颊和额头。忽然,中年人脚底一滑,侧身摔倒在地上。前面赶路的年轻人听到身后传来“吧嗒”一声,赶紧回头看。
“啊呀,吴大夫,“年轻人赶紧转身去扶那个中年男子,急忙问,”先生,你……你没事吧,可千万不能把你摔坏啊!”
“没事,没事,都是烂泥,软软的,摔不伤人的。”中年男子说着,爬了起来,赶紧把掉在泥水里的医药箱捡起,小心的擦拭干净。
“吴大夫,马上就要到了,镇上的卫生所也只有你是好人,这么难走的路也肯出诊,我求了好几位大夫,人家都不愿意来的!”年轻人有些愧疚的说道。
“呵呵,千万别这么说,千万别这么说,医生治病实乃本分……”那大夫性格非常好,他的长袍上沾满了烂泥,手上也是泥,又用满手泥的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结果弄得脸上也沾满了泥,配着他那憨厚的笑容,那模样显得有点滑稽。
年轻人替他背上药箱,用手搀扶着吴医生的胳膊,边走边说:“吴大夫,前面就是我家了,家父买了一条机帆船,平日里主要靠跑短途运输货物维持生计。家父是一位退伍的海军老兵,平素身体很是健康,这次从外面回来突然染病,听说北方多地瘟疫流行,不知道家父是不是也染上了瘟疫?”
这位吴大夫本是扬州人,名叫吴大维,万历年间毕业于南京中医学院,毕业后分配到吴县已经二十多年了。他想了一下,摇摇头说道:“应当不会,我听从北方来的人说,瘟疫发病极其剧烈,朝发夕死,投药施治都来不及,令尊患病已有六七日,应当不会是瘟疫。”
“这就好,这就好!”年轻人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脸上带着庆幸的表情说:“有吴大夫这番话,我就放心了。”不多久,年轻人领着大夫便回到了自己的家。房子很漂亮,宽敞的农家小院中有三排白墙黑瓦的房子,一群鹅闻声从院内冲出,围着陌生人“亢亢”乱叫。
年轻人推开院门,请吴大夫入内,一边指着东厢房说道:“吴大夫,家父就在卧房,请随我来。”
“大春啊,你把大夫请来了?这可太好了!”一个中年妇人擦拭着双手,赶紧迎来出来。
“娘亲,我不但请来了大夫,而且有幸请到了吴大夫!他可是镇上最好的大夫。”这个名叫大春的年轻人笑眯眯的答道。
“啊呀,这真是菩萨保佑,这下你爹有救了!“那妇人感激不尽,又吩咐自己的儿子,”大春啊!你赶紧请大夫给你爹看看,我用山泉水去给吴先生煮杯茶。”吴大维跟着小伙子一路跋涉泥泞,正倦极烦热,忽闻说要给他以山泉煮茶,顿时心脾爽快,烦火遂降。忙点头含笑向主人家致谢。
吴大夫也不再多话,他从药箱里拿出口罩戴上,又拿出来听珍器和血压计等其他的一些工具,随着大春进了东厢房的卧室。屋内躺着一个中年男子,身上盖着棉衾,额头上搭着一条湿毛巾。病人混混沌沌,在那静卧。
“把手伸出来。”吴大维说。但是病人没有什么反应。
“爹,”大春摇摇自己的爹,轻声说道,“大夫来了,你醒醒,大夫要切脉。”
“哦……”半晌,病人发出微弱的叹息声,眼睛开了一条缝隙。他的眼角布满眼屎,巩膜充斥着血丝,颧骨因为发烧而通红,虽然极其虚弱,但是神志却还清楚,听话的把手伸出来。
“我切切脉。”吴大维说着轻轻抓过病人的手腕。
“好,舌苔看看。”
病人又听话的把舌头伸了出来,吴大夫看了看,点点头,又拿起听诊器,听了一下病人的心跳和呼吸的声音,紧接着又测量了一下他的血压。
“吴大夫,“病人的儿子大春对吴大维附耳轻声说,”昨夜我从附近的西山请过一民间先生来诊治,说家父双手脉都摸不到了,是伤寒亡阴,看得晚了,已无法用药,让我们准备后事……”
“非亡阴也,虽然双手脉象沉伏,按到骨间才得,但是舌苔却湿滑,神志清楚,两颧发红,病已有六七日,这些表现都不会是伤寒亡阴。”
“先生的意思,那家父还有救?”
“当然,虽然病情危险,也不至于到不能用药的地步。染病到如今,没有大解过吧?”
“是的,一直卧病在塌,不吃东西也没有大解,只是口渴得厉害,不断要水喝。”
“前位大夫有无检查令尊的身体?”
“没有。”
“那你现在掀开棉被看看他的胸口。”吴大维说。
“好。”
大春轻轻掀开了患者的棉被,又拉开了他的衣服。
“啊……”大春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只见那病者的胸部有大片的的猩红斑块,忙问,“吴大夫,这是怎么回事?是瘟疫吗?”
“当然不是瘟疫……”
“肚子是不是很胀?痛不痛?”吴大维上前一步,按了按病人的腹部问道。
“嗯……“病人答,”胀,痛倒不痛。”
“好了,我马上开方,你就近抓药,抓了药迅速回来,不得耽误,等你回来我再慢慢和你说。”
吴大维对小伙说罢,打开自己随身携带的医药箱,从里面处方单子和钢笔,开始提笔开了两张药方,第一张方子:知母三钱;石膏五钱;上党人参二钱;甘草一钱半;粳米一把;白虎加人参汤。第二张方:大黄五钱,姜制厚朴一两,煨枳实三钱,小承气汤。
“这是两张方子,你分别抓药。抓了就回来,切不可耽误。”吴大维吩咐道。
大春双手接过方子,说:“先生放心,附近镇上就有药铺,我一个时辰内就可以赶回。”
”好!”吴大维点点头,出了病人的卧房,来到外厅。
“吴先生,快快请坐,清茶一杯已经煮好,慢用。”主人家赶紧的把一杯热气腾腾的茶端了上来,放在茶几上。
“有劳!”
吴大维点点头,赶紧接过茶杯。他在泥泞的山路上走了有一个多时辰,早就口舌干燥如同火灼。于是端起盖碗,吹了吹便几口饮干,顿时觉得神清气爽。
“看来吴先生是渴极了。”主人家道,拎起茶壶又添满了一杯。
“多谢。”
“请用点糕点,山野人家自己做的,先生勿要嫌弃才好。”
“多谢,多谢!”
时刻正值正午,浓云已散,微雨未收,山谷间传来了黄鹂的叫声,入耳婉转,滑润。喝过了清茶用了一些点心。病人的儿子就拎着药匆匆从门外赶回。半个时辰之后,第一张方子的药已经煎煮好,放到温热,给病人服了下去。
“多喝,只要口渴就喝这个,不拘量。”吴大维叮嘱道。
“知道了,先生。”大春头点的像是鸡啄米。病人服药之后约一个时辰,吴大维来到病人身边,拿他的手切脉,过了一会儿,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妥了!”他手抚一缕胡须,面露微笑。
“先生怎么了,是有救了吗?”家属站在身旁面露焦虑神情。
“无妨了!安心吧。”吴大维解释道:“还好来得及时。伤寒之斑,初如朱砂细点,又如狗蚤啮痕,起初不多,渐加稠密,这是温毒内外热盛的表现,治法不能偏表偏里,须表里双解,以去内外热,所以我用白虎加人参汤。前一位先生之所以误诊,那是因为他不仔细观察病人身体的表现。”
“哦,是这样!”大春愤愤说道,“他怎么能这样?太不负责任了。”
“也不能这样说,医生也不是神仙,不可能面面俱到。”吴大维缓和了一下语气,说,“如今,令尊脉象已稍有恢复,继续给他喝这药,很快身上的红斑就会褪去,等红斑退尽,烧也就退了,再喝第二张方子,身体也就可以复原。”
“噢,多谢先生救家父性命!”小伙子如释负重,连连作揖,脸上都是感激的表情。
“切记,身体刚复原不得食用肥甘厚腻之物,否则又要麻烦!“吴大维又耐心的说,”明日红斑即可消退,喝过第二张方子的药之后,会有大解,腹部胀满也可以缓解,之后就会有食欲,给病人吃点清淡易消化的米粥山药羹即可。”
“记下了,先生。不过,我还有一疑问,家父刚刚发病的时候,也请过一位大夫,那大夫开了三十多味药,也不见有效,“说到这,大春又困惑地问道,”为什么先生简单几味药却能有如此好的效果呢?这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呵呵,用药之道如同用兵,兵不在多,独选其能,药不贵繁,惟取其效,并非多多益善啊。”吴大维捋须笑道。
“受教,受教……”小伙子连连点头,敬佩不已。
“那好,我就回去了。”吴大维开始整理药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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