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零点已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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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世守则之一：永远不要在战斗痕迹尚未消去的地方过夜，永远不要……

——

夜已经深了，白天烈日留下的温存消散得不剩一丝。

躺在车座上的少女依旧没有要醒来的意思，她的身上裹着厚厚的毯子。

输液瓶已经在她的身边堆了四个，此时她手上的针管已经被拔出。

已经没有葡萄糖了，即使是这样廉价易得的东西到了末世也是这样的珍贵。

车门是闭合着的，外面的温度已经很低，众人基本上都已经回到了属于各自的位置上去休息了，只有几位少梦的、难以入眠的人还在外面拨弄着篝火，他们是这个夜晚中的第一拨哨岗，守卫者篝火的同时也守卫着这支车队。

克莱尔也属于今夜的难眠者，不过她却是在驾驶座上坐着。

放下椅背，她与k·马特之间呼吸可闻。

她没有说任何话，不知是所有的话语都说尽了还是已然明白了无论自己说什么后座上躺着的昏迷的少女都是无法听见的。

所以只有她们两人的车里是安静的。

“咳咳咳！”

忽然昏迷着的k·马特咳嗽了起来。

“k·马特！”克莱尔激动了一下，她一个翻身从座椅上翻下来将头凑到k·马特的脸旁同时用自己的臂弯将她的上半身扶起来。

k·马特只是咳嗽着，她双目紧闭，克莱尔从她的脸上感觉到的不是白天的那种火热而是冰冷。

尸体一般的冰冷，仿佛这具身体的热量在白天已经燃尽。

克莱尔一只手抱住k·马特另一只手就去开门。

“过来帮忙！她身上很冷！”

克莱尔吼道，完全不顾会不会吵醒那些或许才刚刚入睡的人们。

现在依旧围坐在火堆边上的几人闻声便过来帮忙，他们小心翼翼地将k·马特移动到火堆边上放下。

“真的好冷……”米奇也是今晚难以入眠的人们中的一员，他握住了k·马特的手，那只在白天还吊着盐水的手此刻冷得像是块冰。

过来帮忙的、还有那些被这里的动静吵醒的人们都沉默了。

谁都能够看得出来眼前的这个女孩儿已经坚持不下去了，她体内的能量已经快燃尽。

“我再去弄一些葡萄糖。”

伊桑大叔开口了，他那张被风霜磨得粗糙得像是沙石墙皮的脸上没有表情，只是他的眼睛却是湿的。努力地仰起头，他的声音因为太过用力而颤抖着。

只是他心里清楚的，车队里最后一瓶葡萄糖已经在两个钟头之前流进了k·马特的血管里，此时此刻他又要到哪里去弄葡萄糖？

只是他无法看着少女就这样憔悴地死去，于是他转身离开了火堆。

他钻进了数小时前被他开回的车子里，努力地从中翻出一堆堆的杂物，各式的酒瓶、饮料罐被他丢在地上。

“一定还有的……这里一定还有的！”

这个年过不惑的男子现在真希望自己的记忆出了问题，他希望自己将哪怕一瓶也好的葡萄糖遗忘在了这辆由救护车改装成的车子里。

“哐当！”

杂物和瓶子被丢弃在沙地上的声音略有几分的沉重，这个男人整个人都钻进了车子里，而直到此时他的动作才慢了下来。

他在没人看得到的地方抱头无声地哭泣。

“主啊……请不要就这样抛弃您的子民啊……求您了……”

这一刻他是如此地怀疑上帝是否依旧爱着他们，还是说那个骑士真的就是最后的救赎了？

悲伤，即使是隔着层层的遮掩也依旧会传染。

于是围在k·马特身边的众人都各自掩面，即便是克莱尔也不由得背过身去轻拭着自己的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