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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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主任的全市出了名，还受到了市省领导的亲自表彰，抗洪救灾事迹报告会做了几场。上级组织决定书记不再兼任镇长，任命胡主任为镇长。有了镇长的职务垫脚，胡主任的仕途通畅了，一步一个台阶，几年后干上了副县长的位子。

胡副县长让广大人民群众叫了好几年，也没把副字叫掉，不免让胡副县长心灰意冷起来。他渐渐有了换个地方试试的想法，想来想去想到了内蒙老家。如果回家乡做个父母官，就是提拔不起来，也有借口说任劳任怨踏踏实实在为家乡做贡献。

以母亲年迈日夜思念家乡为由，胡副县长四处活动，平调到内蒙了老家。胡副县长算是荣归故里了。他家乡所在县的领导全部参加了欢迎仪式，场面十分隆重。上面组织部门的人员在介绍时说：胡副县长不忘记家乡建设，要为家乡建设出大力、流大汗，回到家乡来了，回到父老乡亲中间来了。欢迎仪式结束后，只剩下**个烤全羊骨架，十几个闷倒驴空箱子。

胡县长以水起的官运，可能是内蒙水少，胡副县长调到家乡五年了，才爬上县长的位子。这让他来了干劲，他急需要政绩，向上迈一步。

胡县长开一辆吉普车，敞蓬的那种。车很旧，屁股后面冒着黑烟地响，老远都能听到，轰轰隆隆的像坦克。我怀疑这辆车，是战争年代的战利品，也没太担心。草原上人烟稀少，翻车了也顶多啃一嘴草，不会被别的车再轧一下。

胡县长让我坐在副驾的位置上，后座上坐着一个女的，是办公室主任。

胡县长介绍时，我没太记清楚她的名字，大约姓林，但我在称呼她时，还是省去了她的姓，直接喊她主任。姓氏拿捏不准，千万别叫，万一出错会很尴尬的。直呼职位，显得尊重，也免去了出现纰漏。官场上一点小的错误，特别是对领导，会误了大事。车没开多远，林主任就开始歪歪斜斜地半坐半躺了。

草原上的路似有非有，弯弯曲曲。胡县长开着车，介绍些沿途风景，有时难免要精力集中开车一会儿，就不说话了。林主任恰好会在这时出来圆场，打破沉闷，说些风俗民情中的奇闻轶事，隐隐约约中带着点黄色段子的意味来，有种遥看草色近却无的艺术效果。办公室主任一职，是个综合性很强的职业，属于杂家，知识必须全面，天南地北，床上地下，人情世故，礼尚往来，无所不包。严肃时一脸正统，刀枪不入，打情骂俏时一脸笑嘻嘻，像是娱乐场所的嫖客或小姐。说得胡县长笑迷迷的，身子随着车子的颠簸左右上下晃动，嘴里哼起了小曲。我也不知道私下里县长和主任是啥关系，也不便答话，只是到了关键的时候嗯几下。胡县长要林主任唱歌，说是增加些快乐的气氛，不然就辜负了蓝天深邃白云悠悠芳草无垠了。林主任放开歌喉：陪你一起看草原，就在草原上回荡起来——因为我们今生有缘，让我有个心愿，等到草原最美的季节，陪你一起看草原。去看那青青的草，去看那蓝蓝的天，看那白云轻轻地飘，带着我的思念……陪你一起看草原，让爱留心间……陪你一起看草原，草原花正艳……

进入草原深处，草原真美。我心想，胡县长哪儿是陪我看草原啊，这不明摆着和林主任互陪看草原嘛，我不过是个观众吧。我的思想幻化出诗意景象来。等到天蓝蓝秋草香，带个女朋友来这心中的天堂。我要把思念化翅膀是天边的向往，我们抱着在草地上滚啊滚啊。让心去飞翔……啦啦啦啦啦啦……晒着暖暖的阳光……我还想到要带着火，带着帐篷。傍晚时，围着篝火烤肉串，夜里趴在帐篷里露出头看星光……

胡县长打断的我梦想，说：“你看，前面的这片草原大吧，我们的绿化项目就在这里实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