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陇西郡。
长安的秋风在酒后显得很清爽但这只是对那些提着酒壶的老爷们来说是如此在陇西尤其是对那些正在服役的人们来说这秋风却显得异常的萧瑟。
大汉的徭役是不会在秋季进行的这是避免耽误农桑但是也有例外囚犯赘婿商贾是不受这个限制的武都地动多数道路遭受毁灭性打击庙堂需要及时维护而这些几乎一年四季都在服徭役的人自然是再一次被召集到陇西。
那些囚犯们倒是习以为常在被判决之后他们之后人生都会在这无穷无尽的徭役之中度过有的入被判处了三四年这还好受些有的干脆就是终身服徭役汉朝律法虽然削弱了肉刑也减少了徭役可对压榨囚犯这件事上与大秦还是一脉相承。
这很难不让人怀疑大汉废除肉刑的主要原因是基建的人手不够用了。四肢健全的囚犯自然是比残疾的囚犯更好用的。
在武都通往陇西的一处道路上落石和横木堆满了道路原先铺设的轨道也断裂崩溃有数万人在这里进行修补他们清理着道路上的杂物搬走受损严重的木轨然后重新进行铺设。
有官员骑着骏马在他们的身边来回的穿梭远处有甲士聚集在一起手持强弩虎视眈眈。
几个民夫吃力的抱起大石块随着他们的呐喊用力那石块不断的被他们所翻动渐渐远离道路这些跟不远处那些带着枷锁的囚犯还不一样这些大多都是商贾和赘婿。
虽然开商放开了商贾们的很多限制可优先徭役还是没有改变毕竟他们在秋天不需要去务农在道路严重受损的情况下卢卿直接召那些商贾来动工商贾们也不敢多说什么。
当他们精疲力竭的倒在石头边上的时候有甲士领着木桶前来这里是他们的饭菜众人聚在一起吃饭这比过去还是好了很多的毕竟从前不管饭。
「麦饭又是麦饭为何天天都是麦饭啊?!」
一位商贾苦着脸低声抱怨道一看就知道这位肯定是很有钱的商贾不习惯吃这种饭菜。
他身边的几个商贾也是不由得抱怨了起来就在这些人里有一个少年说是少年却是一脸的桑沧甚至都有了胡渣皮肤因为长期的暴晒风雨的洗礼而变成黝黑粗糙虽然年少可是站在这些入当中看起来却是最成熟的徭夫。
他狼吞虎咽的吃着麦饭比所有人都先一步吃掉了饭菜然后就坐下来休息他们可以休息的时日并不多。
看到商贾们还在抱怨一脸愁苦的吃着饭菜他不由得说道:「有的吃就知足吧这里可比潼关那边好多了先前在那里修建漕渠我们连麦饭都没得吃平日里就吃些冬菜果腹」…他的声音都有些嘶哑成熟且稳重。
商贾一愣打量着他的模样却有些不敢肯定他的年纪「那边靠近长安怎么伙食还比这里的更差呢?」
「那边啊都是冬季动工没啥吃的要说啊这伙食最差的还是梁国我先前去梁国挖泄洪渠的时候本以为那里会好过一些没想到梁国那般富裕徭役时都不准备什么饭菜让徭夫们自己带粮食我在那里是饿了两天才有吃的」
「最好的可能就是唐国吧唐国那边给肉吃每隔两天就能吃一次猪肉五天吃一次羊肉那滋味啊」
「赵国是最不好的赵国那边的矿场啊都是私人承包那些人根本不在意你的死活只想要让你多干点事整日鞭打态度比这些官吏还要恶劣呢」
听着这年轻后生娓娓道来那几个商贾都有些茫然为首的那个不由得询问道:「您敢问您今年多大?」
他们是真的好奇这年轻人有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桑沧开口就是各国的徭役情况看起来像是干了很多年徭役的民夫而且他这言语颇为不同很有见识不像是寻常人家而且他这到底多大啊?
后生苦笑着「今年十八。」
「我丛十四岁开始服徭役先后在北方各国做事也快有四年了吧。」
「四年?也就是四次徭役?这也不多啊」
「不不是四次先后参与了十六次徭役每个季节都是徭役一年到头也没有休息过」
商贾们更加惊讶了看着他的手脚「您也不是囚犯啊?何以连着四年不休息的服徭役呢?」
「年少时犯了些错被贵人所罚不说这个了你们快点吃吧看这天色稍后可能要下雨下雨时做工会更累的记得要多走动不然会被冻死我在燕国的时候啊」
商贾们起初还有些怀疑可是当天空真的掉落雨点的时候商贾们对这个跟自己儿子差不多大的年轻人已经是心服口服这也太厉害了吧随后他们就围绕在这个年轻人的周围听着他的安排。
这个年轻人在服徭役方面非常的有见解他知道如何省力如何活命甚至是如何制定。
、他对如今这个徭役就很不服气。
「这个发徭役的大官啊一看就是不懂徭役的他让我们所有人一同清理这不是浪费嘛?应当分成好几截然后分开清理同时安排人在后方进行修护这样才是省时省力啊。」
果然没过几天郡里来人考察后徭役方式还真的就按着这年轻人说的那样进行改动了。
商贾们跟他相处的越久心里也就越发的好奇。
「您到底是得罪了什么人啊连着四年服徭役就是盗窃罪也不过三年的徭役啊况且您当时还不满十五这是什么惩罚啊」…年轻人摇着头在这方面从来都不肯多说什么。
这一天一行人马从这道路上通过有骑士在前头开道让这些徭夫们让开道路站在两边而贵人就坐在马车内浩浩荡荡的队伍从远处前来也不知要往那里去商贾们只是看着这一幕纷纷猜测。
「这是哪位彻侯啊?如此大的排场?」
「刘君啊您见多识广可能看得出?」
「看那马车应该不是什么彻侯应该是郡守从那边来大概是蜀郡郡守吧我想想啊应该是颍阴侯的儿子吧.叫什么我就不记得了。」
商贾们目瞪口呆对他更加敬佩。
「您从前肯定是服侍过很厉害的人吧?是县里的?还是郡里的?」
「没有只是见的多了就熟了。」
这行人马的通过也只是成为了他们几天的谈资很快就被他们所遗忘道路渐渐被清理干净可惜像这样需要修补的道路没有一百也有五十了这大概需要三四年的时日才能修补完成。
道路快要完工商贾们越来越开心他们很快就能回家了他们也常常说起家里的情况年轻人却沉默不语不过他的脸上早已没有了激动没有了愤恨什么都没有了他麻了。
连着干了四年的徭役参与了十六次工程寻常百姓是一年才做一次的撑死了两次这就相当于把寻常人家一辈子的徭役都给干完了。
而且目前律法正在修缮认为寻常百姓一辈子服一次徭役就够了他这情况属于干了十几个人一生的徭役。
吃了那么多的苦遭了那么多的罪他早就看透了所有如今的他是一个非常熟练的民夫再也看不到过去的半点模样。
就在这一天他们再次如往常一般休息远处却出现了很多骑兵这些骑兵一到来刚才还在耀武扬威的官员们急忙冲上去拜见满脸的笑容弯着腰几乎将头低到了裆里。
那些骑士们看起来各个都很张狂大声的质问着什么很快那些官员们就开始翻阅名册就在众人偷偷看着他们的时候骑士们却朝着这个方向走了过来那几个商贾顿时就有些慌张。
那些骑士们也没有理会其他人径直的走到了那年轻人的面前打量了片刻随后行礼拜见。
「殿下您的徭期已满我们是来带您回去的。」
那一刻刘戊愣住了。
他仿佛被什么东西所击中恍惚了许久手都有些轻微的颤抖着这一切都结束了?自己再也不用受苦了?
他有些不敢相信这一切至于周边那些商贾们早已早已呆若木鸡刚才他说什么???
「殿下??」
骑士再次询问刘戊一惊心里百般滋味可到最后他什么都说不出来仿佛有什么堵在他的喉咙处眼泪不断的从他的眼眶滑落他揉了揉自己的双眼解脱般的说道:「好。」…周围的商贾们惊愕的看着他什么都不敢说。
刘戊却看向了他们将手上那自己制作的简陋手套摘下来递给了为首者「拿着吧往后来徭役的时候记得要做上这样的东西这可以避免受伤那我走了」
「殿下您是?」
刘戊抬起头来严肃的说道:「吾乃大皇帝之玄孙楚元王之嫡孙今楚王之子楚太子刘戊!!」
在骑士们的护送下刘戊离开了陇西朝着长安出发坐在车内不知为何刘戊却觉得有些不适应坐立不安身上的衣裳早就被换掉换上了太子所能穿的华服。
可这鲜艳的华服也盖不住他本身的沧桑这身衣裳怎么看都显得有些不伦不类的就好像是他偷来的整个人再也找不到太子的气质完完全全就是一个老农饱经风霜的老农。就在他朝着长安出发的时候先一步的灌阿却已经到了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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