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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虎回幽州起长风
晋建兴二年五月中,大晋代部鲜卑新都平城,拓跋猗卢着坐下一脸平静的卫雄,对他道:“石勒有张孟孙,我有卫世远,你在为我谋划军国之事的时候,一定也要多管教下比延,免得他误入歧途。”
卫雄忙拱手道:“代公谬赞,某一定尽心帮扶少主。”
拓跋猗卢又了一眼神采奕奕的拓跋比延,问卫雄道:“事情是如比延所说,王烈和他起了冲突,然后知道他是我儿后,就与他言归于好么?”
卫雄忙拱手道:“正是如此,少主并没受到一丝伤害,王烈还赞少主勇武,不愧为拓跋之后。”
拓跋猗卢点点头:“嗯,刘越石的弟子还算得体,知道谦让于你。不过比延,你也该收敛些了,这王烈是越石的弟子,越石与我是旧友,他在越石公和我的面子上还能容你,若是遇到一个混世的霸王,把你伤了,我却怎么面对你磨敦的责备?更何况,你都已经十六岁了,若再任意妄为,我怎么放心让你去自己的领地?”
拓跋比延忙拜倒:“让父王忧心了,比延从今以后一定和王烈大哥多多学习,等将来有了自己的部落,一定让它兴旺发达,为父王你献上更多的战马和羔羊。。”
拓跋猗卢闻言,满意的笑了笑:“这话是谁教你的?”
拓跋比延一愣,忙道:“是王烈所言,我听后觉得有道理,就记在了心里。父王,儿臣恳请以后有时间多和越石叔父的弟子相处,也好能让自己有所提高。”
拓跋猗卢闻言,点了点头:“你肯上进,我自然是高兴的;王烈这小子到的确有点意思。”
拓跋比延见父亲高兴,心下对王烈更加钦佩,因为王烈说这番话的时候就告诉他:“大单于肯定会问你此话是谁所说,你就说是我,好让他多我有些好印象,将来我也好在他面前为你说话。”
拓跋猗卢却是不知道这些,眼自己的幼子仿佛忽然长大懂事了许多,却是由衷的高兴。
又对卫雄道:“你去安排下,晚宴照常,恩,王烈手下军主以上的官员都可来参加宴会,至于群臣,就选几个懂事的来吃酒,比延你也可以参加,到时候我却要这王烈到底有何不同。”
是夜,拓跋猗卢在大单于府内设宴,宴请王烈等人。
席间,王烈对拓跋鲜卑上下刻意逢迎,妙语连珠,不曾忽视任何一人,却将拓跋猗卢和一干参加宴会的大臣捧的心情大快。
拓跋猗卢又见自己幼子拓跋比延一向不服管教,如今竟然对王烈言听计从,却是当场发话,让拓跋比延和王烈多亲近,甚至有意让拓跋比延和王烈结拜,他拓跋猗卢和刘琨就是八拜之交的兄弟,那么刘琨的弟子和自己的幼子结交也不算过分。
王烈忙拱手:“我与比延少主一见投机,就算不结交也会倾心帮助于他,何况比延少主英武,将来必有大出息,若结交也该寻一良机,上告天地,下禀家师刘琨,才好结拜。”
拓跋猗卢听的连连点头,拓跋比延也是心情高兴,听出王烈是特意在重臣面前抬高他,举起酒樽对王烈致意。
众臣也都连声称大单于英明,少主有龙凤之姿,必成大统。
酒过三巡,王烈却忽然对拓跋猗卢道:“大单于,您和家师亲如兄弟一般,待我这小辈也极好,但您却可知家师心中所忧?”
拓跋猗卢此刻已经有了几分醉意,却是笑道:“越石以前忧国忧民,常壮怀激烈,现在有了阿烈你这样一个好弟子,又新增么兵马无数,还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么?”
王烈摇摇头:“大单于有子嗣环绕之乐,比延小兄弟也很体贴忠孝,可家师的长子刘尊却至今与家师分隔两地,家师一直十分思念,数次想召其回晋阳,又恐大单于误会,大单于乃有道的王者,不知可肯放其回晋阳与家师相见?”
其时,刘琨与拓跋猗卢交好,对其多有所求,为了安其心,将自己的长子刘尊留在拓跋猗卢身边为质子。
王烈却是知道老师其实很思念自己的儿子,这次他北上代地,刘琨数次想要开口,却都没有说出,徐润却是知道刘琨心理所思,偷偷叮嘱王烈,如果有可能,要把刘尊从平城接回。
王烈身为弟子,自然要替老师解忧,而且在王烈的计划中,拓跋猗卢虽重情义,但性格暴烈,而且越来越刚愎自用,不肯听纳忠言,并非可托付之辈,刘尊在他这里早晚会有危险。
拓跋猗卢此刻闻听王烈所言,却是一愣,那边拓跋比延却忽然起身道:“父王,我虽年幼,但我以为尊兄也久离父母,应当准其回去探望,以显父王恩泽。”
卫雄等诸臣也是趁机进言相劝。
拓跋猗卢想了想,半真半假道:“也好,不过王烈,我总觉得你今日是有备而来,这让我很不高兴啊……这样,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让尊儿和你回晋阳。”
王烈一愣:“不知大单于有何要求?”
拓跋猗卢道:“我听闻你给我的侄子郁律连出妙计,让他不费吹灰之力就顺利控制了盛乐的局势,我不日就将要和尊师刘越石大人起兵伐汉(匈奴汉国),你可有破敌的良策。”
王烈一听,面露苦笑:“大单于太得起我了,我哪有这种安邦定国的计策,更何况您身边还有辅相这般的人才,我怎敢献丑。”
拓跋猗卢却面色一变:“怎么,小郎君不起我这个鲜卑大单于么?”
众人闻言,顿时肃静下来,都着王烈,拓跋猗卢现在喜怒无常,众人也摸不透他是不是真发怒。
卫雄却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也不说话。
王烈想了想,无奈道:“大单于若想攻伐刘聪,有两路可走,一是出雁门后,直插永石郡;二则是去晋阳与家师汇合,再西进左国城。两条路各有利弊,第一条路险要难行,但却可一路直达左国城下,第二条路虽好走,但刘聪肯定布置有重兵把守。”
拓跋猗卢闻言,不高兴道:“你说的着都是老生常谈,就没有一点更好的法子?”
王烈摇摇头:“上兵伐谋,但刘聪手下兵马二十余万,又有大将在侧,我的建议就是您与家师齐心合力,不管刘聪有何诡计,一直杀到左国城下……”
殿内众人闻言却有些议论纷纷,王烈说的这些是在浅显,明显不如传闻中的那般厉害。
拓跋猗卢却道:“好你个王烈,给我郁律出主意就那么痛快,怎么对我却如此?”
王烈无奈,只好道:“大单于,你若非要我出计策,那确实有一个计策,但却不知道大单于肯用么?”
那意思很明显,我出了,你敢用么?
拓跋猗卢闻言冷笑:“若是好计,我当然会用,我还要好好感谢你,并让刘尊和你一起回晋阳;但若不是好计,你可莫怪我这个当长辈的不留情,把你留下来,在平城陪我家比延读书。”
王烈点点头:“大单于一言九鼎,又是我的长辈,我这个当小辈的自然相信。我这里有个问题先问大单于,匈奴骑兵天下闻名,骁勇并不下大单于的鲜卑精骑,大单于可承认这一点?”
拓跋猗卢点点头:“嗯,若正面对战,我一万虎狼精骑也顶多抗衡两倍于己的敌人,而且我闻刘聪的爪牙刘矅手下有一万重甲骑兵,号称冲阵无敌,若真对上,我这边当有数倍与其的兵力才可抗衡。”
见拓跋猗卢并不忌讳敌人的强大和自己的劣势,王烈却是对他的印象好了很多,这样坦荡的胸怀和气度,却的确配称为一个王者。
于是王烈又道:“如今大单于准备联合家师进攻刘聪的事情,还很少有人知道吧?”
拓跋猗卢冷眼了一眼殿内众臣,今日能参加宴会十几个人至少都是他信任的,所以他说话才没什么顾忌:“这消息只有他们知道,若传出去,这里的人都会死!”
语气森冷,表情也瞬间变得阴鸷,众人吓出一身冷汗,忙拱手说不敢。
王烈点点头:“刘聪既不知,那就好办。因为他常年与家师交战,所以在永石郡和太原郡之间常年有万人以上的兵马驻防,若一旦被这些兵马依仗城池阻挠住我们大军进攻,那么大单于和家师想要速战速决几乎就不可能,一旦刘聪调大军北上,大单于和家师就算能胜,也必有损失,我相信这些都是大单于所不愿见到的。”
拓跋猗卢手握着酒樽,点点头:“正是如此,我军粮草也并不多,长时间的对峙,只能对地广物丰的刘琨有力。”
王烈又道:“所以,正面对决,除非大人有能摧城拔寨的万人敌,否则是下下之策。但现在刘聪大军都集结在河东郡一代,随时准备南渡黄河,进攻洛阳。而左国城在黄河东岸,大单于若想此战建奇功,莫不如和我师尊约定,你亲率三万骑军,西渡黄河,再顺黄河以西南下,直接绕路到左国城,从后侧进攻刘聪都城,如此,可避开正面敌军,甚至一战攻克左国。”
“顺黄河以西奔袭左国?”拓跋猗卢甩掉手中酒杯,起身快步走道墙壁旁,着上边简陋的地图,地图上边黄河之水清晰的在平城以西几百公里处拐出了一个几字形的弯。
而左国城就在几字甩出的那一捺竖直的东侧的黄河岸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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