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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南京城内第一号的酒楼金陵居挂着成国公的一张名帖,价值万两,若按后世比价简单的算也有三百万人民币,若按实际购买力,翻一番都是有可能的。如此的天价只为了一个字,稳。
不过是成国公府内的下人拿着这么几个字的拜帖去店中投上一投,就能收万两白银,而出这笔钱的商家所求的,就是免外侮之患的能力,若按更为准确的话语来说,即是通过递交给有能力的人“程仪”得到一张吓退豺狼猛兽的虎皮。
说到程仪也是奇妙,明代亲朋好友之间有送路费的习俗,打着这么一个旗号行贿,别人也没什么好说,属于潜规则。说到此处也不由插上一句题外之话,后来那位手握权柄的严嵩严阁老的拜帖,已经是极其昂贵的三千两白银,这成国公不愧是与国同休,再这基础之上,还能翻上几倍。
既然这中间有如此道道,那么能够攀上未来的国公,郭竣也是心花怒放,对其言听计从,甚至鞍前马后,两人年岁相差不大,心中的邪戾之气也是相合,在郭竣有心攀附之下,朱麟也对他很是满意。
这一来二去的,愈发张扬轻狂也就可以理解。在朱麟有心的操作之下,郭竣时常有机会见到成国公,适时行诋毁之能,朱辅见他相貌堂堂,又是郭家人唯一的后人,说的话自然要听听。
可怜朱凤毫不知情便遭了算计。
……
走马村内有一户刘姓人家,祖辈就是县衙的解户,所谓解户,就是押送钱粮进京的差役,时人常道:民所患苦,莫如差役。说的就是这类人。
到了这一代的解户刘节在江宁县当差,当时还是主簿的吴鸿命他去往应天府解银,再到北京,一行数十人人吃马嚼之下这钱都需要先行垫付。
刘节缺少盘缠便同郭家好人郭奎借了这个私债,足借本银百两,来年报销过后足额归还,若有拖延,日复一息。
一走就是耽搁一年,还好平安无事的归来。吴鸿与他兑的路费并不足额只有九十余两,刘节心下一寒,县衙主簿主管钱粮,这事儿若要深究,必然也讨不回公道。
还好恰逢风调雨顺落了一个丰年大熟,粮食打下来,粜(tiao卖粮)银十几两,合着吴鸿的兑银到还能余下些银钱度日,遂足额还给了郭奎。
郭奎见他如此,特地留下招待饭食,不巧刘节家中有事,喊他回去。郭奎也被官府主簿叫去完粮,两个人在急忙之中,一个忘记写收据,一个忘记取收条,就此拜别。
不想过了五年,郭氏郭奎父女俩相继去世,郭竣当家,他查看账簿之下发现了这么一个亲笔的借条,陡然起了昧心,便叫人去刘节家中讨要积欠五年的银两。
刘节为人很是认真,听他下人来讲,一开始也并没有什么急躁和否认的心思,毕竟有了些年数,淡忘很正常。
在他思忖了许久后才回道:“五年前尽数归还,债岂有讨要第二次的道理?只因郭老先生有急事,我又归家急才没有写下这个收据,这是天理人心,你且回家告知,昧心事是作不得的,举头三尺有神明。”
下人只好回去告知郭竣,郭竣也并不心死,几次三番之下差人上门,这刘节毕竟快人快语,见他这般也只有闭门不见。
道:“你家伤了天理,就是父母官上门,我也不该还你这第二次。”
郭竣听他这么一说,冷笑道:“他一开始记忆不清,那么就弄假成真罢了。”
告状人郭竣,年二十在籍良民,告解户刘节蒙骗之事。我家苦治农田积攒下这足银百两,谁料刘节解银送京,称缺少路费,蜜言哄骗家祖,尽行借去。约至本年归还,不料禽兽之心无厌,自京归乡公然延期已有五年,今日扬言已还。银有百两,身家所系,文契在身,铁证如山。恳祈大人,追讨欠银活我全家。
一纸文书便告上了江宁县。
所谓一字入官衙,无赖不成词,这个状纸便是最好的明证。谁都知晓郭家近年发家,怎会全家活路都落在一百两银子身上呢?
知县大人傅海早就知其与朱麟有交,受理此案过后便差人拘押刘节,前来应诉。
刘节只能愤道:“这种平空欺天之事大人怎能轻信。郭老爷与我只因都有忙碌,没有立下字据,五年来从不追讨,只因郭老爷去世,这郭竣便起了黑心,望大人明察啊。”
傅海的心思不在于此,没有那个所谓,道:“既然借过郭乡绅的钱,那么就是事实。怎么会有还了银钱不立字据,也不找一个证人的?休得抵赖,延你半月连本带利归还郭家一百五十两白银。当堂具结。”
可怜刘节一家老小妻子儿女被这昏庸知县,被这无良郭竣逼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破家的知县,明证。
冤枉的刘家良田被郭竣所占,绝望的刘节气绝之下一命呜呼。只留老父妻子,与那个十几岁的女儿。
若说此事到此而完,那么这案子粗看涉及郭竣朱麟,细瞧之下,那吴鸿似乎也有身影,虽说前任知县傅海已经调往他处,也是无妨。
徐秀想到:这事儿并不是很难处理。
同张璁道:“如果只是这个案子,为何状纸只中那么危言耸听?”
刘达哇的一声哭喊出来,伏在地上颤抖不语。
张璁叹了口气道:“大人啊,这是第一冤。”
徐秀把着茶盏轻轻吹了吹,平淡的道:“继续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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