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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完全不顾后果。
反正一定拿不到角色了,会产生“我得不到你也休想得到”的极端心理也不奇怪。
“对,因为他事先知道,所以他特地借玉蝴蝶之口来让我们经理私下改变组合号码,把你和他安排在同一组对戏,这样起码可以拖死你其中一个角色。”
裘天扬既然这么说,就证明当日铜雀台的一举一动都不是临时起意,而是蓄谋已久的。
“我都快被大神感动了,怎么办?”不知道为什么,齐誩听完之后一点都不觉得气恼,反而呵呵笑了两声。他真的挺感动的——堂堂铜雀台大神肯为他这种老透明的cv下那么大血本,连盗号这种借口都搬出来了,也是蛮拼的。
裘天扬微微沉下声,倒比他这个当事人还严肃:“如果归期你只是在网上跟他过不去,他分分钟借粉丝压你一头,反而不会把你放在眼里,可商业比赛和现实中的利益挂钩,也算是一份工作。直接也好,间接也罢,你害他失去了一次赚钱并出名的机会,他会记住你的。”
这时,谈子贤在一旁淡淡插上一句。
“铜雀台的实际年龄一定不超过二十五。”所以才幼稚至此。这位大神在作风上向来都跟他有代沟。
“哎?那他要叫我一声哥哥呢——”齐誩微微眯起双眼沉思。
不料一直默默旁听的沈雁此时突然冒出一句:“他叫过我爷爷。”
按照《陷阱》里面的角色分配……铜雀台果然叫过他“爷爷”,比“哥哥”什么还高两辈分。
齐誩愣了好几秒钟,接着嘴角狠狠一抽,终于忍不住破功。
“哈哈哈哈!真的,真要叫你‘爷爷’!哈哈哈哈……”他笑得实在太厉害,连腰都直不起来了,整个人伏在对方身侧肩膀筛子似地频频抖个不住。
沈雁没回话,只是轻轻一笑伸手揽住他的一边肩膀,宠溺地揉了揉。
打开大门走出去时,已经将近半夜。
或许在室内待久了,一出门,冷空气匆匆迎面扑来,都本能地缩了缩身子。
齐誩意识还是清醒的,不过因为酒的关系体温稍稍有些高,像在低烧一样,室内外一下子拉开的温差叫他微微一颤,再加上人在这种状态下都会懵懵懂懂做出小孩子般的举动,一抬头正好看见沈雁走在自己前面,便沉沉地笑了一下,上前两步,一头扎在对方结实的背上,懒洋洋地贴住取暖。
本来看他脸色正常,说话也正常,还不怎么担心,但是现在……
“你醉了?”沈雁低声问,没有马上转身。齐誩的重心此刻全轻轻压在他背上,他怕自己一转身齐誩会不小心摔着,“自己还能不能站稳?”
“嗯,”齐誩模糊地笑笑,一双手不自觉地从后面扯住他两边袖子,“我没事,就是觉得冷,靠一靠……”
“瞎扯,他绝对醉了。”谈子贤自己喝得最多,最烈,判断力却仍旧是最准确的一个。
“别光说他,你自己也差不多了。”裘天扬苦笑道,尽管谈子贤一副完全无碍的样子,还是伸出手轻轻把他扶住了,一路送到车门旁边,打开门看着他坐进去坐稳了,还帮他把安全带扣上,这才松开。
四个人当中只有沈雁一滴酒没碰,而裘天扬只喝了两杯,经过了这么长时间酒精也退得七七八八,至少可以开车了。
“我送你们回酒店。”裘天扬见齐誩这样,就讪讪地主动提出用车送他们一程。
“不用。”沈雁摇摇头。虽然同样是拒绝,不过语气和他们谈话开始之前的冷冷的拒绝不一样,那道又硬又厚的墙不知不觉消失在言语间,不至于让听的人产生碰壁感。现在,只是单纯的推辞罢了,“酒店不远,我和他可以走回去。”
裘天扬欲言又止。
沈雁看了看车上的谈子贤,轻声道:“你们还是先回去休息吧。我看他今晚也喝了不少,明天还要早早起来配音的。”
“好吧……”裘天扬终于放弃劝说,打开车门坐进去,半晌才慢吞吞地摸出车钥匙,发动引擎后却迟迟没有驶出道路。似乎到了这一刻,还不怎么相信这场等了四年的谈话已经结束,而且结束的时候沈雁还在用很普通的语气和他对话……想想都觉得不真实,不由得坐在驾驶座上发呆。
沈雁默默看着他完成一系列动作之后就停在那里半天,忽然敲了敲车窗,叮嘱一句:“开车注意安全。”
裘天扬有些意外地抬起头,然后又低下头,笑容干涩:“哦……我知道。”
沈雁收回手。
“那明天见。”
“明天见……”不是将来再也不见,就可以稍稍安心了。
目送车辆驶入大街,渐渐消失在夜色中,沈雁不作声,弯下腰的同时双手伸回去稳稳一托,把靠在后面的那个人背了起来。
“沈雁——”齐誩被他这个意外之外的动作吓了一跳,登时酒醒了不少,连忙唤住他。
“没事,我背你回去,反正也没有多远。”因为胸膛贴着背,沈雁每说一个字都会传过来一丝微微震动,和他的声音一样低沉、厚实。齐誩轻轻挣了一下没挣脱,而面前的这个人的背很暖很舒服,于是他被冰天雪地里这份珍贵的温暖所贿赂,很没骨气地把自由交了出去。
“沉不沉?”
“没关系,我背得动。”沉是沉,不过齐誩的手从后面绕到前面来紧紧抱住他的时候,背上的这种负担反而令他心底踏实。
半夜的街道冷冷清清,下过雪的天空一片漆黑,城市里彻夜不熄的灯光取代了星星点缀在黑色的背景上。城市虽然陌生,灯光虽然陌生,不过在看到一点点光亮在黑夜中停驻时所感到的安宁却和在省城的时候一模一样——安宁得让人忽然想回家,回家也把家里的灯全打开。
齐誩模模糊糊地想着,头埋在沈雁颈后,眷恋地呼吸那种熟悉的气味。正是“家”的气味。
从他们所在的地方看,其实是可以看到那间酒店的,最多也就几条街的距离。路不长,长度刚刚好够讲一个故事——沈雁之前承诺过,等一切过去,他们两个人独处的时候再告诉他的故事。
“我给你讲个故事,好不好?”沈雁低声问。
“嗯。”
听到齐誩模模糊糊地应了一声,他很轻地笑了笑,在雪中行走的脚印也和他进行叙述的步调一样,一个接一个慢慢铺开:“我给你讲一个……和爷爷相依为命的孩子的故事。故事里面有那个孩子,有他的爷爷,也有,爷爷的其他子孙。”
伏在他背上的齐誩眼睛微微睁开些许,里面似乎有光一颤,片刻后才再度低低地“嗯”了一声。
故事的开头齐誩曾经听过,故事的中间也有他所知道的一部分零零碎碎的内容,而结尾部分似乎与现实中刚刚过去的几个小时连起来了,那些如老照片一般陈旧的回忆一下子跃出画面,像那一口凛凛刮过他面颊的冷冽的风,没有了“遥远”的感觉——疼痛感很真实。
故事结束时,酒店已经近在眼前。声音停下的同时,脚步也缓缓停下,在到达灯火通明的地方之前先驻足一会儿。
“阿誩,”他的呼唤声非常轻,“你睡着了么?”
背上的人没有回答。
但是他很快知道答案是否定的,因为后颈上忽然有什么东西掉到了下来,湿湿的,凉凉的,在两个人体温暖融融贴在一起的地方出现,就特别的明显。他怔了怔,随后淡淡一笑,没有询问原因。
倒是齐誩先沙哑地开口:“阿雁,放我下来。”
沈雁摇摇头,只是微笑:“我把你背到房间。”
齐誩却坚持:“先放我下来。”
于是沈雁依言把他放下地,还来不及转过身,身后的那个人却默默地按住他的一对肩膀,不让他动。然后,那双手缓缓沿着他的肩胛骨向下摸索,直至掌心静悄悄地覆上他的后背。
“你知道吗?”
开场白的是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兴许只是一句醉话,可他很认真地默默听着。
“知道什么?”
“我啊,最喜欢你的背了——”身后的人抵着他的后背喃喃自语,双手似乎在触摸一件极其珍重的事物,满是爱惜地一寸一寸抚摸过去,接着轻轻笑了两下,笑声中有一分苦味沉淀在内,“我从前就知道,这里特别宽阔、特别厚实,即使背着我这么一个沉甸甸的大男人也没问题。”
到此,声音低下去。
“即使背过很多很多沉重的东西,也没有垮下去,挺直了,活着。”
沈雁听到这里,喉结微微一动,低声叫他:“阿誩……”
这时,齐誩忽然把脸深深埋进了他衣服里,十根手指有些痛苦似地迷迷糊糊在他背上抓了几下,声音也在那些被他抓皱了的布料一样,与那几声低低的喘息揉到了一起:“不行,我,真的醉了。”
承认自己醉,正说明现在他非常清醒。清醒地意识到了自己此时此刻的一个强烈念头——
“我想要你,”他轻声问,“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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