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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穆兰一口气奔下山的时候,真是满肚子都是气。
这群羽林郎只记得去抢功阿喂,连匹马都不记得给阿喂!
她累的像狗一样断了只手背着太后一路小跑下来阿喂!
身后的羽林郎们还有闲心一边跑一边讨论“哎呀花将军真能跑不愧是虎威将军”、“花将军断了手还能跑的这么稳真是了不得”之类!
她的虎威将军又不是跑出来的!
她跑的稳不稳和她的手断不断没有必然关系,你特么背上背着一个老太太你敢不稳试试?
学学人家窦太后!深受这样的折磨、这样的刺激,被又背又颠,还能巍然不动,半点……咦?怎么感觉背后什么在往下滑?
窦太后,你可别晕啊亲!你要摔个半身不遂鼻青眼肿我有嘴也说不清啊!
啊啊啊啊!
拓跋焘我上辈子欠了你的!
老婆孩子老干妈都要我帮你罩着!!!!
贺穆兰就这样五心烦躁的一路半扛半背半缩着半边身子将老太太扛下半山腰,就见到前方红旗招展,锣鼓喧天……
不好意思,跑错片场了。
就看到山脚下拓跋焘已经摆开一片人马,做出决一死战的势头,忍不住心中又火了。
看看,看看,居然还把小太子带来了!
这一次,火了的贺穆兰没有再忍住,哪怕面前是一干宿卫军和羽林卫,还是扯着嗓子骂了起来:
“陛下你又来御驾亲征这套!你就不知道长长心?上次把妈都丢了,这次是要丢孩子吗?!”
“噗嗤!”
“嗤!”
“咳咳,咳咳咳咳……”
被贺穆兰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嗓子惊到的诸人忍不住噗嗤而笑,身为当事人的拓跋晃立刻像是被口水呛到一般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只见拓跋焘不以为杵,驾着马朝着贺穆兰飞奔了过去,马到山下立刻就跳下马来,满脸激动地就朝着贺穆兰跑了过去。
“阿母!”
贺穆兰的心还没暖一会儿呢,就见到拓跋焘一把从贺穆兰的背后横抱起一个人来,正是激动的老泪纵横的窦太后。
“花木兰,干得好!”
拓跋焘仔细地端详着窦太后,发现除了手腕、脚腕有一些铁链摩擦的皮外伤,没有太大的可见伤口,总算松了一口气。
贺穆兰知道拓跋焘是个重情的人,被冷落在一旁也不以为意,反倒是小太子拓跋晃驾着温顺的小母马也踱了上来,下马对贺穆兰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谢过花将军对祖母的救命之恩。”
贺穆兰用完好的那半边身子扶起拓跋晃,看了看四周;“现在离落石那日已经有几天了?”
拓跋晃看着贺穆兰有半边身子不动,惊愕地说:“花将军受伤了?御医呢?快宣御医!”
他一边叫着御医,一边对着贺穆兰询问着现在的情况:“花将军,自你那天在乱石阵中失踪,已经过去三天了,这三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贺穆兰哪里能和这位小太子解释什么,只能捂着自己的肩膀,佯装痛楚难忍。小太子年纪虽小,却是个小人精,立刻明白了她这是什么意思,也不再多言,只让御医赶快给她医治。
这一望闻问切,那御医大惊失色地叫道:“将军这肩膀,莫不是被什么重物碾过?居然还能直的起身子,跑了这么大一截路!”
贺穆兰其实疼的后背都被汗湿了,只是山下将士人数众多,半点不能露怯,只能平静地点了点头。
“其实也快撑不住了……”
“赶紧!赶紧找辆车来!这伤要不好好养,胳膊就废了!骨头都碎了!”
鲜卑人马上作战,治疗筋骨伤的御医医术是最高明的,他当下这样呼喊,其他人哪里还敢怠慢,就连拓跋焘都从窦太后那里分出神来,命令将窦太后和贺穆兰送入车里,护回宫去。
至于他自己,自然是要在南山行宫指挥大军包围南山,好将这群逆贼一网打尽。
于是乎,几百名骑士护送着两辆马车回了城,也带回了花木兰救回了窦太后的消息。
***
一个月后。
事情已经过去了一个月,贺穆兰的经历自然是不能四处和别人说,而窦太后那时候情绪低落,几乎就差没有寻死了,也不清楚贺穆兰是怎么从“地底下冒出来的”,至于其他被抓住的同火,白鹭官们只当他们是胡言乱语,心照不宣的都把他们“花木兰突然就出现了”的话给抹了过去。
当然,因为过程太过奇异,拓跋焘还是特地召来贺穆兰来问了问,而贺穆兰则直接装傻充愣。
“我看到一块大石压来,用尽全力去挡,然后就完全没有了意识,等再醒来时,就已经在山顶了。对了,我似乎听到了寇道长的声音。”
寇道长为了她恐怕是下场不太好了,这个世界的寇谦之还没得到过拓跋焘的重用,但他既然和那个世界的寇谦之一样的心性一样的修为,将来必定能达到一样的境界。
说不得,可以穿梭时空的他,还能经常带给她家那边的消息,也许时机对了,她和花木兰能换回来也不一定。
既然有无限可能,给寇谦之卖个好也不错。
寇谦之因为她的话后来来过一次,贺穆兰对他却是毫不隐瞒,将未来的他如何以身合道、如何不停穿梭时空寻找扭转的契机、如何几次三番救了自己的事情说了一遍。
寇谦之对自己的未来和静轮天宫的事情非常感兴趣,在贺穆兰家连住了三天,甚至带了自己的孙子来把贺穆兰口中描述的静轮天宫描画了出来,这才心满意足的告辞。
也许是贺穆兰的话和寇谦之随后拜访的事情,让拓跋焘脑洞开了什么其他的原因,拓跋焘后来也没再问她失踪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让白鹭官对外散布“花木兰躲过巨石后潜藏在山上,趁防卫最空虚的时候伺机救回了太后”这样的消息。
“孤胆英雄深入敌营”的传说无论古今中外都具有传奇性,如今京中接连出事,正是人心惶惶需要新鲜话题冲散恐惧的时候,这消息一传出去,立刻什么光怪陆离的传闻都出来了。
“你听说了吗?那花木兰胸口可碎大石啊!”
“我怎么听说是一拳击碎了巨石然后避开的!”
“我听说是打了个洞……”
“你他老母的打个洞给我看看!你当是鼠威将军吗?”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让贺穆兰的声望又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而不知是哪方势力捣鬼,贺穆兰和赫连公主那天在宫里“深情相拥”的事情也传了出去,引起了一片轩然大波。
其造成的结果就是,众多纨绔子弟和深闺贵女来探病探的更勤快了。
拓跋焘无事,京中只要有脑子的人都知道拓跋焘这是设了一个局,将这些心怀不轨之人一网打尽了,京里京外乱成一片,每天都有不少的官员遭殃,大多是宗室和国戚们招供出来的同党。
在这种大环境下,每家每户都对家中子弟管的极严,许多平日里斗鸡走狗的少年更是被约束的连门都不给出,到了这个时候,绝对能来往的就只有几个人家,其中就包括被传的沸沸扬扬的虎威将军府。
特别是宫变那一晚,因为之前想要混进虎贲军而和贺穆兰有接触,结果误打误撞当夜在宫变中立了功,被陛下嘉奖的这些贵族子弟,于情于理都是要去花府感谢顺便加强感情的,就跑的更多了。
在这种情况下,花家父母明显已经不够应付,两位老人已经不止一次想要回乡或者回花家堡去居住,无奈花木托在京中学艺,贺穆兰肩膀又伤了需要人照顾,无奈之下,只好请出刚刚出了月子的贺夫人来帮忙。
贺夫人十分感激贺穆兰进宫去救拓跋晃和太后的“义举”,当即带着遮面就做起了管家娘子的事情。贺穆兰几次受宠若惊到出来制止,无奈贺夫人口口声声表示拓跋焘送她来就是做这个的,贺穆兰拦几次拦不住,也就随她去了。
贺夫人原本身材纤浓有度,可自从生了小皇子之后,身材竟惹火的贺穆兰有时候看着都脸红,正因为她身材变得太多,脸上又带着遮面,即使这些鲜卑人家有些曾经见过贺夫人的,都没有认出她来。
毕竟贺夫人年少入宫,能和她沾亲带故的如今都已经为□□、为人父了,来贺穆兰家的大多是没出嫁的少年和瞎胡闹的贵族子弟,见到这样的“shu妇”最多的就是脸红低头,倒没有失礼到细看的。
有贺夫人帮忙打点家事,原本就人口简单的将军府自然是被打理的井井有条。将军府的下人都被贺夫人当做宫中之人来提点,行事更是有法有度,让许多和贺穆兰相交不深的大族子弟都对贺穆兰府上的家风赞叹不已。
这一日,又有不少青年贵族前来拜访,贺穆兰明明是受拓跋焘恩旨在家养病,结果家中成了内城里子弟们无聊串门子的地点,也是哭笑不得。
无奈一个个儿郎全是她得罪不起的,好在大部分也都是性格还算爽朗的好青年,来了也不多叨扰她养病,也就是聊聊天求着指点指点武艺,再聊聊最近发生的八卦什么的,贺穆兰权当又上了一次大学,当了一次班长,和他们相处的也还算是宾主尽欢。
“最近又有两位大长公主在家自尽了。”宇文家的郎君坐在贺穆兰内室的椅子上,一边好奇的摸着扶手,一边不无感慨地说:“陛下宽厚大量,还没把她们怎么呢,只是将她们一家贬为了庶人,她们就自尽了。其实以她们的家财,哪怕做个庶人也能舒舒服服过一辈子……”
“她们那样的身份,丈夫和家中男丁都被斩了,自己又是庶人,活着也是被以前看不起的婆家和妾室欺凌,心高气傲的她们哪里受得了。”独孤诺坐在摇椅上不停地摇着。
“这个物什不错,能不能做小点?等我的孩子出生了,正好给他/她玩!”
“这椅子也不错!”
宇文郎也赞叹道。
“虽然有些登不上大雅之堂,不过一天到晚跪坐下来腿肚子都抖,这倒是舒服的很。和你一样放在内室,也不会有人说我们有辱斯文。”
“还是花将军想法多,这样的东西也能折腾出来。”卢家子弟是第一次进贺穆兰的内室,看着她斜倚着的高床,眼神里全是跃跃欲试:“花将军这些家具是家中木匠做的?”
“胡乱倒腾着玩,不耐烦一天到晚跪着,想家里的火炕了,自己找人做的。”贺穆兰没想到一干见多识广的纨绔子弟居然对她做出来的家具感兴趣。
“你们要喜欢,回头我把我之前做的图纸让人给你们描一份送去。”
“太好了!把这凳子、椅子、床、摇椅,还有外面那个那个……”
“美人榻?”
贺穆兰开口一问,这少年连连点头。
“是是是,就是美人榻!”
这名字起的香艳,贺穆兰一说,一干儿郎就坏笑了起来。
“嘿嘿,想不到将军看起来老实,其实也是个有情趣的主儿……”
独孤诺和一干儿郎来回花家好多次了,也渐渐摸清了贺穆兰是个面冷心热之人,现在玩笑也敢开了,一些坏主意也敢说了,俨然把贺穆兰当成了“自己人”。
“若真有美人在怀,这美人榻可比地上有意思多了,嘿嘿,嘿嘿……”
这个没有床的时代,夫妻敦伦还真都是在地上滚。
独孤诺这不要脸的,一想就想到了别处,他这话一说,懂人事的都嘿嘿坏笑,还不懂人事的少年们都露出悠然向往的表情。
好在贺穆兰是从更加豪放的未来来的,否则就他们说的这些言语,就算豁达如花木兰也要红了脸。
贺穆兰只是挑了挑眉,笑着骂他:“娶了九娘滋润了,知道来调侃我们这群光棍了?莫忘了为了让你娶到九娘,我还打了一大架,你媒人礼给我了没有?”
“好说,好说,明儿就给将军送来!等将军你看上哪家女郎的时候,只管吩咐兄弟们一声,我们也帮你打上门去,受那女婿杖!”
催亲要挨打,古今女婿都一样,鲜卑人被欺负的还更惨些。
“咳咳,将军,是不是该休息了?”
一旁守着的那罗浑和陈节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刚刚美人榻那截他们都脸红,不停地打量贺穆兰,再听到媒人礼和催亲杖都出来了,忍不住就想赶人。
“我说花将军,你身边什么都好,就是这两个亲卫让人受不住。明明也是战场上下来的英雄,怎么一个两个都跟护着小鸡的母鸡似的?你们家将军是断了手,又不是魂没了,还怕我们这里气吹大点?”
李家的八郎皱了皱鼻子。
“我们才来,你们就赶我们走了?”
陈节和那罗浑不敢再絮叨,只能在一旁长吁短叹,大有建个群讨论下#我家将军太受欢迎怎么破#的架势。
这还不算每天都在挠墙的花母,贺穆兰真怕再这样门前车马不绝下去,花母哪一天神经受不住跳了将军府里的湖。
花父现在已经看开了,每天都借口出去散散心,带着花母骑着大红去城外和城中逛逛,免得看到哪家将军一上来就热情地拥抱自家女儿行贴面的兄弟礼,残废的腿一哆嗦,吓得摔死。
贺穆兰在这里絮絮叨叨的听着一干儿郎们说着京中的趣事,心中也是感慨万千。
拓跋焘知道她不喜欢政治上残酷的斗争,也怕宗室和后戚残存的势力会报复她,所以勒令她在家中“养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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