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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次日寅初(凌晨…),曹颙起床,外边的雪还没有停。
紫晶见曹颙洗漱完毕,捧了件藏青缂丝灰鼠氅衣帮他换上。 曹颙见着这个眼生,开口问道:“这是上个月中定制的?怎么之前未见?”
紫晶应道:“这是平王府那边送来的,王府早先制冬衣时,福晋派人过来要了大爷的尺码,这样的小毛、大毛褂子各十二件。 ”
“姐姐真当我是孩子了!”曹颙笑着摇摇头,心里却是感动的。 不管东西如何,难得的是这份贴心。
“萍儿与二弟那边,可也得了!”曹颙对着镜子,理了理衣服领子。
“嗯,不过因王府那边九月末制的冬衣,三姑娘与二爷还没来,不比大爷的做了这些多。 三姑娘那边是四件小毛的、两件大毛的;二爷这边两件小毛的、两件大毛的,其他的是送来的料子。
曹颙点了点头,对紫晶道:“萍儿还好,很少出门;二弟那边,每日上学,挑几套给他那边,京城这么冷,可不比南边。 ”
紫晶见曹颙一副父兄的模样,忍不住笑道:“大爷,操心得过了,哪里就冻到二爷了?十月间,请人过来制冬衣,二爷与三小姐每人都是十二套呢,大爷忘了?”
曹颙拍了拍脑门:“是了,有这么一回事!这日子过的,还当他们两个初来呢!”
钗儿与环儿抬了小桌来,将早饭摆在东屋炕上。 省得厅堂里饭菜凉得快。
见曹颙吃上了,紫晶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曹颂与芳茶的事回了。
听说曹颂在学堂里打架,曹颙并没放在心上,见紫晶面带忧色,还劝慰她:“你别担心这个,二弟那性子。 绝不肯吃半点亏地。 若是外边的人,咱们还要掂量掂量。 不过是那些亲戚家的权贵子弟,三五个都不是二弟对手的!当年在江宁学堂,二弟也没少与同窗打架。 都是男孩子,正是争强好胜的年纪,不必拘了他!”
紫晶没有展颜,看了曹颙一眼:“除了二爷的事,还有芳茶。 昨日挨了三十板子,眼下情形不太好!”
“芳茶?”曹颙有些意外:“三十板子,怎么回事?”
紫晶将芳茶失手打碎了手炉,与香草在大门口口角,指责魏黑,被曹颂惩罚等事,不偏不倚地简明讲述了一遍。
曹颙微微皱眉,虽然并不心疼东西。 但是知道芳茶顶撞魏黑还是有些不快。 不过,就是犯下过失,打成这样也过了。 因此,特意嘱咐了紫晶两句,请个好大夫云云。
紫晶见曹颙没提要去探望的话,犹豫再三。 开口问道:“大爷,不记得小时候地事了?”
“小时候的事?”曹颙想了想:“原本好像是记得地,可不知为何影影绰绰的都模糊了!”心里也奇怪,刚从这个身子上苏醒时,是有曹颙幼时记忆的,但是没几日就都模糊了。 所以被绑架时,他写求救信才会那样困难,不记得之前学过的一些字。
虽然当年曹颙被绑架的事,曹寅为了瞒住老太君,严禁府里的人嚼舌头。 但紫晶也隐隐地知道些。 想着大爷自打经历那次事变后。 为人行事与以往大不相同,懂事得令人心疼。 她心里叹息一声,没有再多说。
出得府去,就是白茫茫地一片。 曹颙想到芳茶挨打之事,怕魏白心里不痛快,特意多望了他几眼,想着要不要替曹颂向他陪个不是。
魏白只是踩着地上没过靴面的雪,觉得稀罕。 他们虽祖籍是河北,但是在南边出生、在南边长大,还是第一次见这样大地雪,不由添了几分童心。
小满穿着厚厚的棉衣,更是要撒欢,捧起一把雪向吴茂、吴盛兄弟扬去。 吴茂年长些,不与他计较,笑着退避开;吴盛跟小满差不多大,也带着孩子气,见大爷不开口怪罪,就也捧着雪,跟小满打起了雪杖。
最后,还是魏黑看了看天色,对他们几个笑骂道:“别闹了,送完大爷回来,任你们闹几个时辰,眼下再不走,可就耽搁大爷上学了!”
众人笑着,抖落衣服上的雪,各自翻身上马,往紫禁城方向行去。
到了上书房,或者是因雪的缘故,大家都穿着厚厚的冬衣。 饶是如此,也冻得几个小阿哥哆哆嗦嗦的。 紫禁城里的采暖是用的地热,在房子下边有一通透地隔层,每年立冬后往里面塞满压得半实的木屑,点燃后就缓慢燃烧,能够用几个月。 因此,屋子里虽不冷,但是温度却也不高。 马上就要进腊月,又赶上场大雪,屋子里的热乎气就更少了。
十六阿哥裹着酱色宁细面青狐肷皮袍进来后,就开始跟曹颙掰手指算年假的日子。 进了腊月,就是腊八;过了腊八,转眼就二十三小年;熬到二十六,皇帝封笔,就是年假。
曹颙听着,开始羡慕后世的孩子们,起码寒假也有四十多天啊,比这几百年前的皇子幸福得太多。
算来算去,十六阿哥想起一件事来,笑着对曹颙道:“过几日,四哥府上要纳个侧福晋呢,到时咱俩一起吃酒去,正好可以出了宫,到时候去逛隆福寺去!”
曹颙也听过这事,四阿哥这次要纳地侧福晋,是十月选秀时宫里指的,年羹尧的妹子年氏。 由年氏想到与她同期选秀的陈表姐,不知那株菊花在宫里如何了。
半日匆匆过去,曹颙回府的时候,雪已经止了。
曹颙进了院子就先往曹颂这边来。 看了他挂彩的小脸,忍不住笑道:“吃亏没?”
曹颂洋洋得意道:“哪能丢哥哥地脸,自然没吃亏!别看我脸上挂了彩,他们七八个人都叫我打趴下了!还想欺负我,哼,找死!”
曹颙素来知道他不出去欺负别人就不错了,基本上没什么人欺负得了他:“还有人敢欺负你?讲讲。 怎么事儿?”
曹颂就眉飞色舞的讲了起来。
原来是学堂里有几个子弟素来横行,颇有点说一不二的架势。 平素和曹颂井水不犯河水也就相安无事。 谁知道昨儿是怎么了,几个人说要看曹颂的宝刀。 曹颂卸了给他们瞧,他们却大有要扣下不还地架势。 曹颂多咱受过气过?当下翻了脸,两厢说僵,就约了下课后到学堂后巷较量。 曹颂那是身经百战,那几个人哪里是对手,自然被打得落花流水。
兄弟两人正说着话。 门外来报兆佳府遣人来请曹颂过去。
曹颂不晓得怎么回事,只觉得奇怪,忙叫传话地人进来细问。
那人却只说是老太爷有请,其余一概不知。
伺立一旁的小满深知其意,摸了块儿碎银子出来悄悄塞到那人手里。
那人接过,用手指按了按,才陪笑说:“回表少爷地话,奴才实不知道到底什么回事。 只恍惚听着也叫德五爷、彻六爷并北院廉大爷来着。 ”
曹颂一听,就知道昨儿打架的事发了。 这人所说地五爷六爷是曹颂三表舅家的两个儿子丰德、丰彻,那北院廉大爷是曹颂堂姨的独子索绰络※#8226;和廉,跟曹颂一样是在兆佳宗学里附学的,昨儿就是他们仨带着几个小孩子跟曹颂打的架。
打发走了来送信的人,曹颂心里多少有些没底。 心虚地喊了曹颙一声:“哥……”却又把后话咽了回去。 这要是打架找哥哥来助拳还成,如今怕是要担罚的,怎好开口叫哥哥陪着去?
曹颙拍了拍他肩膀:“去换衣服,哥哥陪你走一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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