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策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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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千梨就要退下，叶尚书看着她掩藏在黑发打下来的阴影中的侧脸，不由开口问道：“你……你今年几岁了？”

叶千梨道：“回父亲，在一个月就要十五了。”

十五啊……十五岁的时候就够了参加科举的年纪了，也是女子一生中极为重要的年纪，看来要给她好好过生了。叶尚书想起十多年前那个容貌已经记不太清楚的小侍女，只记得她是个温顺漂亮的女人，胸口骤然之间腾升起一点难言的愧疚。

叶千梨看叶尚书不再说话，便告了退，叶尚书看着她瘦瘦小小的背影，再和她那些没心没肺的哥哥姐姐们对比，顿时觉得自己亏欠这个女儿实在是太多了。

这样的愧疚心促使叶尚书下令好好照顾这个被遗忘已久的叶家六小姐，静儿惊喜地发现后厨房的人不再用嫌弃的目光看着去取饭的她了，还端上油水充足的饭菜来给她，过了几天又有老妈子送来布料和成衣，且不说料子怎么样，直冲它是完好无缺的静儿就已经高兴得不行了。

对于叶千梨来说，这只是她出现在叶家人面前的一个小小序幕罢了，要能够参加科举，就得得到叶尚书的认同。若是不能得到叶尚书的推荐，只怕她连科考的试场都进不去。

她交上了自己精心准备的策论，不是普通的那些对书籍文章的理解，而是正儿八经科举文章。叶千梨知道自己的几个哥哥姐姐里有都参加过了科考，有些人没有通过，想来是要再次参加的，她一个连先生都没有的庶女怎么和他们争抢名额？她就是要让叶尚书惊艳，看到她和他那些儿女们的不同之处。

没有让她失望，叶尚书果然惊讶万分，她刚走出书房没多远，身后就传来小厮急急的脚步声，小厮边追边喊道：“六小姐！六小姐！老爷唤你去书房！”

叶千梨知道自己的心血算是没有白费，便转身入了书房，只见书房里的叶尚书拿着她写的那张策论，虽然面部表情比较镇定，但是叶千梨的武功已经恢复到前世的七七八八了，怎么会听不出来他的呼吸其实已经紊乱了呢？

果然就听叶尚书用一种压抑着激动的嗓音道：“千梨，这策论……是谁替你做的？”

叶千梨连忙抬头，一脸惊讶道：“父亲，这是我自己做的呀，怎么了？”

叶尚书嘴角带着压抑不住的笑意，看着叶千梨的目光都是灼热的：“千梨，此中言论是谁教你的？”

叶千梨道：“圣人书上都有啊，女儿这篇文章都是取自孔夫子的言论，并无臆造之处。”

叶尚书膝下有六个儿女，除了叶千梨，每一个都是在他的指导下去参加科举的，但是在他们十五岁的时候，没有哪一个人能够作出这样的一篇策论来。言辞犀利简练，同样的圣人之言在她用来就贴切无比，意味深远。这绝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少女能够做出来的。

叶尚书透过这个瘦小的女孩仿佛看见了叶家的光荣，即便是不能光耀门楣，但是比起她那些连官场都进不去的兄长姊姊，她也能早日进入官场历练，帮衬帮衬自己才华最高的大儿子叶千城。

叶尚书心里算盘打得极响，面上却不能表现出来，不能让叶千梨太过得意，于是板着脸道：“千梨啊，你这篇文章虽然文辞优美言语简练，但是却有一个天大的错处，你可知在哪里？”

“女儿愚钝，还望父亲赐教。”

“就是太过犀利，一针见血。即便让人眼前一亮，但却免不了得了投机取巧搏出位的名头，也是落了下乘，”叶尚书悠悠道，“作策论，那便是在练习写折子，你写成这样，圣上看在眼里也未必能够接受。策论是门学问，你再好好琢磨琢磨去吧。”

叶千梨一副受教了的模样：“是，父亲。可是父亲，只是篇文章而已，和上折子有什么关系？”

叶尚书看她好像真的不懂，便微笑道：“明年的春试，你便去试上一试吧。”

叶千梨豁然抬头，眸子亮得惊人：“父……父亲！这是真的吗？我……”

叶尚书看着她俨然一个不知事的小女孩模样，心想这一年间要教她的东西还真不少，但想起她原本就是生活在见不到几个人的幽深小院里，心中便柔软下来，柔和的说：“行了，你先下去吧，明日便来书房读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