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二 你死,我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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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冲猛然勒住战马，转身看向李从璟。

与此同时，“咻”“咻”的箭矢破空声，如暗夜鸦鸣，突兀从屋顶响起。四道箭影，鬼爪一般，射向何冲！

四道人影出现在街旁的屋顶上，长弓在手，箭已离弦。

说时迟，那时快，何冲发出一声嘶吼，拔出横刀，快速挥动！四支夺命箭，还真被他拼命挡掉两箭。但仍旧有两箭穿透他的身体，何冲一声惨叫，身子一晃，从马上栽倒。

“指挥使！”他的亲卫大惊，慌忙下马去扶他，没下马的，已是拔刀在手，围在何冲周围，戒备的看向四周。有那机灵的，则直接看向李从璟。

何冲挣扎着站起身，嘴角带血。因为有甲胄护体，这两箭又被他避开要害，一时并没有能取他性命。他不可置信望向李从璟，布满血丝的眼神中充满怨恨：“李从璟，你要杀我？”

眼下情景，何冲再傻也能察觉到，李从璟要对付他。

李从璟在马上没动，不动声色道：“当然。”

那口吻，就像在回答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问题。

“李从璟，你敢杀我？！”这次，何冲一手扶着插进他肩膀的利箭，盯着李从璟吼出声来。他不相信李从璟真敢明目张胆杀他。

“有何不敢？”李从璟的回答依旧是那么平淡，他甚至在微笑，酒窝里荡漾着阴测测的笑意。

“杀！”李从璟话说完，一阵喊杀声响起，街道两边冲出数十身着梁军甲胄的军士。

李从璟面不改色，云淡风轻退到一边。

“李从璟，你疯了！”情急之下，何冲“哇”的咳出一口鲜血。

李从璟如此直接要杀他，这让何冲怎么都不敢相信。要是杀自己人能如此直接，他先前还用得着算计得那么辛苦？

“何指挥使，看清楚点，不是我要杀你，是梁军。”李从璟指着冲过来的“梁军”，好心为他解释。

“卑鄙！”何冲哪里会不知道这些“梁军”是冒充的，可他一时想不通，李从璟何以能在进城的短短时间内，设下如此埋伏？但眼下情景，已经容不得他多想，眼见“梁军”奔杀过来，何冲只得一咬牙，招呼自己的亲卫，“和他们拼了！”

何冲话音方落，街道两边的屋顶上，又是一阵利箭离弦的声音。这一次，却不是只有四支铁箭，而是有好几十支！

原来，方才何冲反应过来要跑时，屋顶上的弓箭手还未就位，所以只有最先的四名弓箭手来得及放箭。但眼下则不同了，弓箭手已经全部到位，是以这一轮齐射，对何冲亲卫的杀伤极大！

惨叫声是战场最美的音乐，鲜血是战场最耀眼的色彩。何冲眼见身边亲卫一个接一个倒下，已是目眦欲裂，他一边挥刀挡箭，一边吼道：“顶住，顶住！只要顶住片刻，就会有魏博军发现动静赶过来，我等就能突围！”

何冲还幻想着能够突围活命，但是他的二十名亲卫，在箭雨下瞬间倒下一半，当剩下的人举起圆盾时，街角的“梁军”已经冲到眼前！冲出来的“梁军”，包围了何冲亲卫，没有二话，上前就是一顿疯狂冲杀。

何冲甚至在这些“梁军”中，看到了李绍城！李绍城和很多梁军一样，手持长枪，他一步杀到，首先就是长枪刺出。

何冲迎上这些“梁军”，拼命砍杀，但他身边的十来个人，哪里经得起几十“梁军”围杀，不消片刻，就已经死伤殆尽。

可怜何冲这些亲卫，到咽气的时候都没弄明白，自己这些人，怎么就平白无故死在这里。

李从璟带着他的从马直，站在一旁，冷冷看着何冲在人群中疯癫嘶吼，那吼声中饱含不甘之情。

何冲亲卫转眼间被屠杀至一个不剩，随后县衙冲冲出一群军士，那些袭击了何冲的“梁军”，立即逃得没了踪影。县衙中冲出的军士，招呼着四周闻声赶来的晋军，追那些“梁军”去了。

“想不到，魏博军指挥使何冲，在攻陷淇门一役中，被梁军围攻致死。”战事停歇，李从璟才走过来，他的脚踩在何冲流出的血上，“吧唧”作响。最后李从璟在躺在地上爬不起来的何冲面前蹲下，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英年早逝，实在可惜！”

何冲瞪大了愤怒仇恨的眼睛，盯着李从璟，“李从璟，你竟然设计杀我，你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