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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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缓缓的升了起来，挂在山林后，只露出一丝银边儿。

微凉的夜风拂过清澈的湖面，晃碎了金灿灿的月影，士兵们坐在湖边升起篝火，烤着肉，唱着歌。

夜色罩着龙翔山，一片安静平和的景象。

梦中光影错乱，过去和现在重叠了起来，令叶拂衣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幻。他孤独的走在黑暗之中，看见一人秉着红烛，每走一步，烛影便跟着摇晃。金色光芒里的那人着一身艳红的袍子，朝他伸出白皙的手。

叶拂衣知道，他只是在引诱着自己，却没有一次让自己抓到他的手。尽管如此，他还是饱含着希望伸出手去，渴望那人能抓住自己的手。

温热的触感自指尖传来，叶拂衣难以置信——这次那人终于肯握住自己的手了。

难以言喻的欣喜之感如同烟花自他心底爆开，叶拂衣紧紧握住那人的手，猛地睁开眼睛。

强烈的刺眼光芒射入眼中，叶拂衣抬起另一只手遮住光芒，过了好一会儿才看清眼前之人。

凤翎就坐在他的身边，睁着一双茫然的眼睛，一只手紧紧扣住自己的五指，微微抿起的唇在烛光的照耀下透着几分艳红。

“你醒啦？”凤翎察觉到他的动静，微微偏头，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叶拂衣直直的看了他的眼睛一会儿，淡淡的嗯了一声，唤道：“翎儿。”

凤翎松了一口气，一张脸上全是如释重负的表情：“你终于醒啦，军医说你受了很重的伤，我看不见，原来昨天我闻到的血味都是你的。”

“没事了，我自己的伤我自己清楚。”叶拂衣抬手想要抚摸他的脸庞。

凤翎摸索着，抓到他的肩膀，微微俯身。

叶拂衣的手落在了他的面颊之上。

“翎儿。”叶拂衣温柔的唤他。

凤翎应了一声，说：“我去找上官他们过来。”

叶拂衣摇头：“不，我想和你多待一会儿，陪我说说话。”

凤翎点头。

叶拂衣想起当日之事，忍不住握紧了他的手，叹道：“早知你会跟着过来，那日我真不该打的你不能下地。”

凤翎脸色果然一变，嘟囔道：“劫后余生，你怎么一开口就说这种煞风景的话，难道不是应该你侬我侬吗？原来你想和我说话说的都是这些话，我还不如去找上官他们来。”

叶拂衣失笑，拉住了他的手，说：“好，我不提了。”

过了一会儿，凤翎终究没能忍住，问：“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怎么会受伤？”

叶拂衣沉默片刻，说道：“那日我炸火药库之时被龙城发现，中了他一枪，一路逃亡，昏迷之时跌进了一条湍急的河流里，被村子里的姑娘小莲和她哥哥救起。我用带他们出山为条件，让他们兄妹俩答应救我，原本龙城也进行过搜山，只是小莲是个泼辣的姑娘，那领头的不敢进她闺房，才使我躲过一劫。

我本想着等有些力气了便偷偷出山，没想到却听到你被抓住的消息，一猜便知道是你见我没有按时间回去来找我了，我拜托小莲去确认消息，那姑娘怕我再遇危险便瞒住了我，却没想到她和她哥哥说的话我都听见了，知道你被龙城折磨，我心急如焚……”

想起凤翎无助的坐在火海之中的样子，熟悉的心痛再次从心底裂了开来。

凤翎回握住他的手，说道：“大家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可见你我都是有福的。”

叶拂衣眼中露出笑意，只是目光撇到他的眼睛时光芒淡了一下。他抬手覆住了凤翎的眼睛，轻声问道：“眼睛还疼吗？”

“刚开始被暗算的时候很疼，就像是有人拿刀子活生生的剜走了一对眼珠子，后来就没感觉了。”凤翎说完，将口中想要问出来的那句话咽了下去——

我的眼睛还有救吗？

凤翎承认，他没有勇气问出来。如果此后都失去了这双眼睛，真不知道要怎么度过每天的黑暗。

叶拂衣看着他黯然的样子，眼底掠过一丝杀气。若非龙城已经粉身碎骨，他必要将他千刀万剐方可一解心中之恨。

这世上没能有人如此伤害他的凤翎！谁也不可以！

凤翎察觉到他身上凛然的杀气，身体不由得一僵。